某人是笨蛋

十月的风卷起金黄银杏叶，在训练馆门口铺了条松软的地毯。

　　朱一一弯腰捡起一片完美的扇形叶子，突然"啪"地贴在路过的王楚钦后背上。

　　"幼稚！"王楚钦扭头瞪她，却忍不住伸手接住另一片飘落的叶子，"比一比？"

　　两人站在银杏树下，仰头等着最大那片叶子落下。

　　阳光透过金黄的叶隙，在王楚钦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当那片巴掌大的银杏叶终于旋转着坠落时，他们同时起跳——

　　"我的！"朱一一抢先抓住叶柄，却因为惯性撞进王楚钦怀里，两人跌坐在落叶堆里，惊起一群麻雀。

　　王楚钦的卫衣沾满草屑，手里却变魔术般举着更美的银杏叶："早防着你抢了。"叶脉在阳光下像流淌的黄金，边缘还带着初秋特有的嫩绿。

　　傍晚的操场上飘着糖炒栗子的香气。

　　朱一一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掰开时腾起的白气模糊了她的笑脸："尝尝？特意没放糖。"

　　王楚钦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唔...比食堂的减脂餐强多了。"红薯瓤是夕阳般的橘红色，粘在他嘴角像抹俏皮的腮红。

　　"别动。"朱一一突然凑近，手指擦过他唇角。

　　这个距离能看清他鼻梁上淡褐色的雀斑，还有被秋风吹得微微发红的耳尖。

　　远处传来收操的哨声，王楚钦猛地后退半步："那个...下周表演赛的门票..."

　　"要最前排的！"朱一一跳起来，红薯皮划出抛物线落入垃圾桶，"我要亲眼看看王大头怎么被马龙虐！"

　　"朱一一！"王楚钦追着她跑过铺满落叶的跑道，两人的影子在夕阳里忽长忽短，像跳动的音符。

　　夜训结束后的乒乓球馆空无一人。

　　朱一一坐在球台上晃着腿，看王楚钦加练发球，白炽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得像剪影艺术。

　　"试试？"他突然把球拍抛过来。

　　朱一一接住拍子摆出奇葩姿势："警告你啊，我的扣杀连樊振东都接不住。"

　　结果第一个球就飞上了天花板。

　　王楚钦笑得扶住球台："这就是扣杀？"

　　"失误！"朱一一涨红着脸去捡球，却听见"咔嚓"一声，王楚钦用手机拍下了她趴在地上够球的蠢样。

　　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这场私密球赛镀上银边。

　　当朱一一终于打出一个像样的回球时，王楚钦突然让球落地："21-20，你赢了。"

　　"骗谁呢！"朱一一指着根本不存在的记分牌。

　　王楚钦笑着拧开矿泉水："奖品是..."变戏法似的从球台底下拿出个纸袋，"桂花糖芋苗，趁热吃。"

　　深秋的清晨，朱一一在更衣柜发现片火红的枫叶，叶柄上缠着张小纸条：「D区18座——今天别迟到。」

　　表演赛现场，那片枫叶被她夹在门票里。当王楚钦打出漂亮的穿越球时，她举着枫叶挥舞的样子被大屏幕捕捉，全场哄笑。

　　赛后采访，记者问王楚钦为什么状态这么好，他看了眼观众席："可能因为...今天的枫叶特别红？"

　　回程的大巴上，朱一一把枫叶塞进他外套口袋："明年秋天..."

　　"嗯？"

　　"得多准备几个烤红薯。"她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饿死了..."

　　车窗外的银杏叶还在飘落，有一片轻轻粘在玻璃上，像枚金色的邮票，寄往下一个秋天。

　　王楚钦的球拍包夹层里躺着一本《乒乓球技术解析》，书页间压着那片金黄的银杏叶。

　　每当大赛前夜，他都会取出叶子对着灯光细看，叶脉在强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质感，边缘处还留着朱一一当初抢夺时不小心掐出的月牙形痕迹。

　　"又看你的幸运符啊？"室友林高远探头，"要我说该换片新的了，这都..."

　　"闭嘴！"王楚钦小心翼翼地把叶子放回去，"去年世锦赛半决赛，就是它帮我扛住了第七局10-9。"

　　最神奇的是，这片本该脆化的叶子始终保持着柔韧。

　　某次赛后采访时它从书中滑落，被镜头捕捉到在阳光下闪烁的瞬间，#王楚钦的魔法银杏叶#瞬间登上热搜。

　　植物学家给出的解释是"特殊保存环境"，而粉丝们坚信——"是双向奔赴的意念让时间停驻"。

　　"金秋园"甜品店的订单本上，有个持续三年的神秘记录：

　　客户：王先生

　　每周日18:00

　　两份桂花糖芋苗（多加糖桂花）

　　备注：放保温袋，送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局西门

　　老板娘陈阿婆至今记得第一个来取餐的年轻人："戴着口罩帽子，说话声音像新闻里的乒乓球运动员。"

　　直到有次电视直播拍到朱一一休息室吃糖芋苗，她才恍然大悟。

　　之后的某年年秋天，订单突然停了。陈阿婆着急地按预留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男声带着笑："没事阿婆，我们今年在杭州集训..."

　　第二天，杭州"桂雨坊"收到传真订单，字迹和北京的一模一样。

　　王楚钦没想到一张照片会引发如此大的风波。

　　那个朱一一趴地捡球的手机壳，先是被混双搭档孙颖莎调侃"丑到灵魂出窍"，接着被樊振东评价"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最后在直播时不小心入镜，引发弹幕狂欢：

　　[救命这是新型刑具吗]

　　[把世界冠军做表情包判几年]

　　[求原图！我要印在乒乓球上]

　　最绝的是朱一一本人的反应。

　　她抢过手机壳端详三秒，突然掏出自己的手机，锁屏正是王楚钦七岁时穿着开裆裤打球的照片。"扯平了！"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个抢到银杏叶的女孩。

　　这个手机壳最终服役到第二年夏天，退役原因是王楚钦发现朱一一偷偷在上面加了小字："主人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