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樊振东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小朵云彩。
他站在早市入口搓了搓手,看着菜贩们支起遮阳棚,棚布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
卖鸡蛋的阿婆认出了他,特意挑出最新鲜的一篮:"后生仔,这个打蛋最香。"
秋风掠过摊位,卷起几片梧桐叶粘在他的购物袋上。
樊振东低头查看清单,朱一一的字迹圆滚滚地挤在便签边缘:"要草莓粉!不要抹茶粉!还有桂圆干别忘了!"最后还画了个吐舌头的小猫头像。
当他拎着大包小包推开公寓门时,朱一一正跪坐在飘窗上擦玻璃。
阳光透过刚擦净的窗格,在地板上投出菱形的光斑。她回头时,发梢沾着窗外的雾气,像撒了一层糖霜。
"买齐啦?"她赤脚跑过来,脚趾碰到冰凉的地砖又缩了缩。
樊振东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趁热。"掀开是两块梅花造型的米糕,蒸腾的热气里带着酒酿香。
朱一一咬下去的瞬间,桂花的甜味在舌尖绽放,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晒到太阳的猫。
鸡蛋仔机的预热灯亮起时,朱一一正在对付那袋面粉。
她踮脚够橱柜顶层的量杯,运动裤脚滑到小腿肚,露出纤细的脚踝,樊振东默默站到她身后,轻松取下量杯,发梢扫过她耳尖:"185克,多一克都不行。"
"知道啦大厨!"朱一一故意用沾满面粉的手戳他脸颊,留下个白指印。
窗外,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
朱一一调面糊的手法意外地专业,蛋黄与蛋清分离时像两颗小太阳坠入瓷碗,砂糖落下的沙沙声像秋雨轻叩窗棂。
樊振东负责切桂圆干,刀工精细得让朱一一惊叹:"你这手艺不该打乒乓球,该去雕萝卜花!"
当草莓粉融入面糊,混合物变成神秘的星空灰。
朱一一突然偷蘸一点,点在樊振东鼻尖:"限量版秋季特供妆容~"
小奶锅里的红茶渐渐渗出琥珀色,樊振东盯着火候的样子比研究对手录像还认真。
朱一一趴在料理台边剥栗子,指甲缝里沾着棕色的薄皮。
"尝尝甜度。"他突然递来木勺。朱一一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里带着淡淡焦糖味,暖流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
"好喝!"她眼睛亮起来,"但差了点东西..."变戏法似的摸出个小布袋,"张阿姨给的桂花蜜!"
金色的蜜糖落入茶汤时,窗外恰好吹进一阵风,把两人的发丝和桂花香搅在一起。
樊振东过滤茶叶的姿势很笨拙,朱一一笑着接手:"看好了,要像发球一样..."滤网划过优美的弧线,茶汤如丝绸般泻入玻璃壶。
第一勺面糊倒入模具的瞬间,"滋啦"声伴着奶香炸开。
朱一一紧张地握着计时器,鼻尖几乎贴在玻璃窗上:"会不会太黑?是不是糊了?"
樊振东突然伸手拨开她额前碎发:"别挡光。"他的指尖有淡淡的红茶味。
两人头挨着头观察面糊膨胀,像守着什么重大科学实验。
当模具掀开的刹那,蜂窝状的鸡蛋仔完美成型,边缘泛着焦糖色的脆边。
朱一一迫不及待掰下一块,热气模糊了她的眼前:"烫烫烫!"却还是坚持咬下去,外层酥脆内里绵软,桂圆的甜味在微苦衬托下愈发鲜明。
"成功!"她举着鸡蛋仔手舞足蹈,碎屑掉在毛衣上像下了一场小黑雪。
樊振东突然伸手抹去她嘴角的残渣,指腹擦过唇瓣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秒。
他们最终把茶点端到飘窗边。
朱一一铺了条格纹毯子,樊振东贡献出训练时赢来的保温杯,杯盖当茶杯正合适。
窗外,夕阳给银杏树镀上金边,落叶不时拍打玻璃,像秋天在敲门。
朱一一捧着茶杯呵气:"比店里好喝十倍!"奶茶表面的桂花打着旋儿,映出她晃动的倒影。
樊振东的鸡蛋仔掰成了心形:"明年..."
"嗯?"
"栗子可以再多放点。"他低头喝茶,热气氤氲中耳廓微微发红。
暮色渐浓时,朱一一不知不觉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樊振东轻轻抽走她手里的空杯,发现杯底沉着几粒未化的桂花,像被封印的小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