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一起吃月饼

清晨六点半的操场上铺满金色银杏叶，朱一一的跑鞋踩过时会发出"沙沙"的脆响。

　　樊振东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看着她马尾辫的发梢沾上晨露，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东哥！"她突然转身倒退着跑，"接住！"一片完美的扇形银杏叶旋转着飞来。

　　樊振东伸手一抓，叶子却从指缝溜走。

　　朱一一笑得前仰后合，没注意脚下凸起的树根。就在她要跌倒的瞬间，樊振东一个箭步上前——

　　"没事吧。"他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恰好接住那片飘落的银杏。

　　两人呼吸的白雾在晨光中交融，惊飞了枝头的小雀。

　　下午的力量训练结束后，朱一一神秘兮兮地拉着樊振东来到器材室角落。

　　她从运动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罐，里面已经装了半罐形态各异的落叶。

　　"看！这是上周的梧桐叶，这是前天的枫叶..."她轻轻摇晃罐子，叶片像蝴蝶般翩跹，"等装满这个秋天，就..."

　　"就怎样？"樊振东接过罐子，发现瓶底躺着张小纸条："给某人"。

　　窗外一阵风吹来，又有几片金黄的叶子拍打在玻璃窗上。

　　朱一一突然踮脚，将一片刚飘进来的银杏叶别在他运动服口袋："第38片收藏品。"

　　十月底的夜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

　　樊振东结束加练时，发现朱一一缩在训练馆门口的台阶上，正对着双手呵气。

　　"怎么不回去？"他皱眉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等你啊。"朱一一从兜里掏出两个烤红薯，"张阿姨偷偷给的，再不吃要凉了。"

　　他们坐在台阶上剥开焦香的外皮，橙红色的薯肉在月光下冒着腾腾热气。

　　朱一一吃得满手黏糊糊，樊振东无奈地掏出纸巾："擦擦。"

　　"左边脸还有。"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

　　朱一一胡乱抹了把，反而把糖渍抹得更开。樊振东终于看不下去，用拇指轻轻擦过她唇角："在这。"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惊落了树梢最后的几片枯叶。

　　朱一一突然把剩下的半个红薯塞给他："太甜了，吃不下。"

　　樊振东看着那个完美的半月形缺口，明明是她最爱吃的部分。

　　秋雨连绵的休息日，樊振东在国家队图书馆发现个熟悉的背影。

　　朱一一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膝上摊着本《运动营养学》，发梢还滴着雨水。

　　"这么用功？"他抽走她手里的书，发现里面夹着张菜单——"

　　东哥的秋季特供"下面列着：板栗烧鸡、桂花糖藕、蟹粉豆腐...

　　"这是...？"

　　朱一一跳起来抢书："还给我！"动作太大碰倒了旁边的咖啡杯。

　　樊振东眼疾手快接住杯子，却洒了几滴在她卫衣上。

　　"完了完了..."她手忙脚乱地擦着，"这卫衣是限量版..."

　　"赔你。"樊振东突然说，"用这个。"他从书架抽出一本《法式甜点大全》，扉页上写着"适合搭配红茶"。

　　雨滴在玻璃窗上蜿蜒成小溪，倒映着两人凑在一起翻书的身影。

　　朱一一的发梢还带着雨水的气息，混合着书页的油墨香，成了樊振东记忆里最鲜明的秋日味道。

　　中秋节那晚，他们偷溜到天台赏月。

　　朱一一抱着从食堂"借"来的月饼，掰开莲蓉蛋黄馅的瞬间，油光蹭在了鼻尖上。

　　"许个愿？"樊振东递过纸巾。

　　朱一一仰头望着月亮："希望..."突然转头看他，"你先说！"

　　月光流淌在樊振东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希望明年秋天..."他轻轻擦去她鼻尖的油渍，"还能一起吃月饼。"

　　朱一一眨眨眼，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给他，是那个装满秋叶的玻璃罐，现在系上了红丝带。

　　"早就准备好了。"她笑得比月光还明亮，"不过要等冬天才能打开。"

　　夜风吹动她的刘海，樊振东突然发现发丝间粘着小小的桂花。他伸手拂去，指尖留下若有似无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