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自卑的野望

你是他自卑的野望

“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史铁生

夏以昼不是第一次梦见你。

不过他第一次梦见的人就是你，每一次梦见的也只有你。

从前白天见你，晚上也见你；现在只有夜里才梦见你。

他恨不得每天都做梦，这样才好见你。

所以他每天入睡前都会把你送的项链解下来，一圈一圈地缠在手上，祈求着梦中能见你。

先前白日下看你调皮捣蛋，他默默给你善后；看你安静下来了他还不依你，没事儿还逗你。不过晚上你在梦里也不轻易放过他，古灵精怪地温习着从黎深那借来的《人体结构学》上的知识点，他承认是他惯的。

好吧，他承认他有点儿醋，就一点。

你和黎深是同校，现在他异地上大学了，你俩还是同校。

你俩走得太近了，他控制不住这么想。

我就比他大了几个月，他心里忍不住开始比较：

他……他比我“老成”。

心中的小人自顾自地点点头。

其实比来比去也没什么好比的，没有任何可比性，可是万一呢？

说到底他有些嫉妒：嫉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虽然你们三个一起长大，但他就觉得自己不是你的竹马，是“哥”。

你叫他“哥”，他心里又酸又胀，他喜欢逗你，好让你气急了直喊“夏以昼”。

你讨乖地称黎深“小黎哥哥”，他心里暗戳戳地吃味，还自觉优越：多了俩字，那可大不一样。

心中的小人又把自己哄好了。

哥哥只有一个，夏以昼也只有一个。

哥哥是夏以昼，但夏以昼不想只是哥哥。

可他也不敢向你吐露爱意，他因为你俩一个户口本上的关系而自卑，他害怕，怕你逃，更怕你远离他、厌恶他。

他想和你成为另一种关系，也是同一个户口本上的，不过是另外一种，像“爸爸妈妈”一样。

夏以昼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也没见过你的，不过他从小到大看别人家的爸爸妈妈，也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关系：比兄妹再近些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比现在的关系要更亲密，他可以一样地护着你，一样地抱着你，你也可以一样地朝他撒娇耍赖。

要说什么不一样的，小时候的他不懂，可第一次梦见你之后，他反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不同。

他可以亲吻你，在你的允许之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偷偷摸摸地、在拥抱你的时候偷吻你的发旋——偷嗅着和他一样味道的洗发水里独属于你的香气。

他可以向你披露，剖出鲜红的心脏，将它举到你的眼前，好方便你看到他赤忱的心意：满满都是你。

你们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坦诚相待？

他心中想要的可比袒胸露乳要多得多，可他甚至不敢坦诚相待。

他在你面前一边笑着一边破碎着，好在你会在梦中将他拼好——上帝啊，他快疯了。

他第一次梦见你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疯了。

“夏以昼，你疯了。”他这么告诉自己，又好像是以“哥哥”的身份咒骂着自己。

哥哥让夏以昼滚远点，夏以昼只好把自己藏起来，藏在心底最深处，也只有深夜一个人时才敢出来。

到那时，他的血肉里都是你。

他想着你的眼里只他一个，可他现在呢，和你异地，还是单恋。

你俩怎么可能在一起？

你俩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俩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到底怎么样才能在一起？

他成了哑巴。

他不敢告诉你，只好让自卑充盈着他的内心，而自卑滋生出了野望，一呼一吸都是你。

他一边保护着你，一边觊觎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