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导演喊开工的声音让刘畅的思绪被迫拉回。

　　在兵荒马乱的人群中，刘畅顺利找到自己的位置，进入了角色状态。想不到没过多久，拍摄又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

　　导演罕见地发了脾气。副导演在中间调停，安抚下摄影棚外骚动的人们，又进来解释他们如此激动是因为下雪了。

　　这下，摄影棚内人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外面去了。

　　刘畅对雪倒是没有太大兴趣。但这是今年的初雪，他犹豫再三，还是挤在人群后，伸长脖子向外看去。

　　细碎的雪花为灰蓝色的天空附上一层银色的光晕。刘畅用力嗅着清冽的空气，心想着现在的江边应该很适合散步。

　　小助理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将不停振动的手机递给他。

　　滑开一看，是公司的群，老板正在安排今晚的小团建。群里人都在@他和娃尔，说这次大餐就没有他们的份了。

　　刘畅默默地看完聊天记录，配合地回复了一个生气的表情，不服气地攀比了一句：但我这里有初雪。

　　按下发送键的同时，另一条消息也跳了出来。顶着金毛犬头像的娃尔回复了一句：我们也到杭州了！今晚见！

　　两个感叹号，足以看出他的激动。

　　紧接着，群里便排队刷起了“欢迎”“庆祝”的表情包，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前面的那条消息。又或者，他们都看到了，只是新的喜悦覆盖了一切。

　　刘畅尴尬得不愿细想。

　　他刚要关掉屏幕，手机又震了震。那个傻乎乎的小狗头像跳出来，单独给他发来一条消息：哥，你还在拍戏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装作没看见，又觉得太过欲盖弥彰。反复开关几次屏幕之后，他叹了口气，不温不火地回了句：大概还要一段时间。

　　手一滑，点开了对面头像，发现朋友圈里好像有了新的照片。犹豫片刻，刘畅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点进新的页面，放大照片，发现是和片方的解约协议，配文：终于结束了。

　　他没有点赞，小心地退出，回到聊天的对话框，却还没等到新的回复。刘畅想了想，又客气地加了一句：那边的事都没问题了吧。

　　外面的天色依旧阴沉，原本细小的雪粒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大片晶莹的雪花，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导演一拍脑袋，决定带着团队去拍外景，说是这样还能省下一笔人工造雪的经费。

　　小助理拿着刘畅的随身物品，哆哆嗦嗦地跟在人群中，向不远处的江边走去。

　　刘畅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又偷偷摸出手机，看到娃尔给他的回复：都处理好了。哥，你什么时候杀青，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样沉稳的语气，反倒不像他了。刘畅扯了扯嘴角，轻嗤一声，输入“之后联系你”，发送，锁屏，静音，一气呵成。

　　他将手机塞进贴身衣服的口袋里藏好，搓了搓被寒风吹得僵直的双手，小跑几步追赶上前面的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