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我患有白内障后,父母并没有选择放弃我。爷爷立刻着手安排,为我进行了手术。要知道,高昂的手术费用往往令许多家庭望而却步。
也就在做手术的时候,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医生很无奈的跟我的家人表示,说从表面上看,这确实是白内障的表现。奇怪的地方就在手术过程中,医生发现了一种不寻常的现象。虽然从外表看,这符合白内障的典型症状,但实际的情况却远比预期的复杂。医生在手术中观察到的现象,被他们初步定义为一种基因突变的结果,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有时被称为“异瞳”。异瞳症,或称虹膜异色症,指的是眼睛虹膜呈现不同颜色的状况,这可能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包括遗传、特发性的虹膜发育异常,或者是后天因眼部疾病或外伤导致的虹膜色素变化。
具体来说,异瞳可以是生理性的,比如一些人天生就具有不同颜色的瞳孔,这种情况通常不会影响视力或健康。然而,也有可能是病理性的,比如由于某些疾病如虹膜睫状体炎或色素性青光眼等引起的虹膜颜色变化,这些情况可能需要医疗干预。在一些罕见的病例中,异瞳甚至可能与特定的遗传综合征相关,如瓦登伯革氏症候群(Waardenburg Syndrome)或Piebald Syndrome,这些病症除了影响眼睛颜色外,还可能伴有其他身体特征或健康问题。而白内障是会让眼球变颜色的,棕色或黄色:在一些情况下,白内障可能导致晶状体呈现棕色或黄色的混浊,这使得眼睛看起来也呈现出这些颜色。这种颜色变化通常与白内障的进展有关,表明晶状体的混浊程度较重。根据一系列的特征,医生断定我得的就是白内障。
而在手术中遇到的这种未知症状,虽然被医生归类为基因突变的表型,但具体的原因和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的医学研究和诊断来明确。(我想当时的医生们,心中也是一阵无语。因为那些自称是资深的专家,想来也是没有见过让他们这样束手无策的病人。)对于患者及其家人来说,了解这种情况可能涉及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以及可能需要的医疗支持和治疗,是非常重要的。此时,医生们也陷入了焦灼,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草草的完成不太对症的手术,然后要求我住院观察。 在那个时代,许多家庭在面临类似的情况时,往往会选择放弃孩子。后来听奶奶说,同仁医院的门口台阶上,每天都有像我这样被遗弃的婴儿。但家庭却没有放弃。说这句话的时候,毕竟是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说来也奇怪,像这种遗传性疾病本不应该在我身上出现才对,因为无论是爸爸的家族还是妈妈的家族,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罕见的疾病的病史。也许这就是那疾病不同寻常的原因吧!
在我得了这奇怪的疾病之后,家人们明显有些失落,听说在那一段时间,家里的亲戚们都为我的事情着急的快疯了!我却啥也不知,一天到晚在病房里咿咿呀呀的闹个不停!虽然我的左眼睛(就是那只被误诊为白内障的眼睛)看不见这世界,但我的右眼却是完全正常的。因此,在我幼小的心里,也许并不知道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在当时,我的认知里,人只有一只眼睛。
为了筹集昂贵的医疗费用,爸爸在爷爷的建议下,不得不再次离开我和妈妈,踏上为我的医药费奔波的征程。作为一名父亲,此时他的心情应该是无比的心酸吧!在他的孩子还没看过自己一眼的时候,便被生活所迫,不能和家人团聚。作为父亲,他应该在我身边,陪伴着我,直到听见我喊他一声爸爸。可老天爷就是喜欢和穷人开玩笑!而这位刚晋升为父亲的男士,第一次尝到了生活的心酸。
本应是一个欢庆的时刻,但在医生宣布我患有罕见的白内障和异瞳症突变(暂时就把他叫这个名字)后,我们这个刚刚建立的小家庭在爷爷的大家庭中的地位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所有的过错归咎于母亲。因此,我看到母亲经常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手紧紧地握着那张诊断书,仿佛想要从中寻找一线希望。但冰冷的文字无情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轻易落下,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
从那时候开始,家中的成员经常会窃窃私语,看母亲和幼小的我时,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责备和失望。母亲一定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如利刃一般刺在她的背上,让她无处可逃。她想要辩解,想要告诉他们这并非她的错,但话语在喉咙里哽咽,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时光荏苒,当我的病情好了一些时,母亲终于离开了我。去找我爸爸去了。幼小的我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与此同时,远在家乡的大伯家中也迎来了了一位特别的伙伴——大黄。这个名字本身就透露出它的身份,大黄,一只长着浓密黄色毛发的狮子狗。这只狮子狗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与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病房里,我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精灵,整天蹦蹦跳跳,给这个原本沉静的空间带来了生机与活力。我的活泼好动,让爷爷奶奶的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而明媚。 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除了我这个充满好奇和活力的小屁孩,还有几位年长的病人,他们都是爷爷辈的人物。尽管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他们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和蔼与慈祥。 不久,我就和这些老爷们打成了一片。我用稚嫩的童声,向他们斗智斗勇,每天都是不亦乐乎。我们之间的交流,没有年龄的界限,只有心灵的相通。 原本冷清的病房,因为这份纯真的交流而变得热闹起来。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美妙的生活交响曲。这里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治疗场所, 这段时光,虽然短暂,却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它教会了我,无论身处何种环境,只要有爱和关怀,生活就永远不会失去色彩。而我,也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如何用一颗纯真的心,去感受和传递生活中的每一份美好。
然而,这份宁静的美好并未持续太久。那是一个悠闲的午后,病房里的病人们沉浸在午睡的宁静之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突然,一阵孩子的欢声笑语打破了这份宁静,它们清脆而突兀,让我的耳朵为之一震。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门框上蹲坐着两个全身赤裸、与我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们的眼睛里似乎只有眼白,没有瞳孔,显得异常空洞。当我的目光与他们相遇,他们对我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中透露出的寒意让我不寒而栗。
我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叫。听到我的叫声,那两个小孩仿佛被触发了某种机制,他们从门框上轻盈地站起,然后缓缓地向我走来。他们的脚下似乎踏着一条看不见的道路,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看着他们逐渐逼近,我感到一阵恐慌,本能地跳起来,向爷爷的床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唤着爷爷。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但那两个孩子的身影,却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当我快步跑到爷爷的怀里,只觉得我的小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一样。我把脸完全没入了爷爷的胸口,不敢和那不知名的东西对望。
过了好一阵,爷爷柔声问怎么了?然后抱歉的看一下其他的病友。我用一只手指着原先小娃娃所在地方说:“那里有两个小弟弟,好恐怖!”说着,我又哇哇大哭起来。
病房里的患者都已经被我吵醒,然后都齐刷刷的看向我。不过,此时的我已经被吓的不行了,自然也没有功夫去看那些老人,看着我的眼神是不是有怪我的意思。
众人朝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爷爷安慰我几声,向大伙说:“对不住,这孩子,以前也不会疑神疑鬼呀!”脸上还带着好奇。
这时,坐在我们对面床上的老者突然开口的道:“你孙子莫非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如果这样的话,你最好赶紧出院吧!”
说话的这个老人,是爷爷这几人中年龄最大的。可不知为什么,精神就是如此的好。他这一说话我倒是想起来,在刚才,老人们都睡去的时候,这位爷爷好像没有睡。两只眼睛是眯着的,视线正是盯着我这边。
听奶奶说,爷爷曾经也是一位道人。此时的爷爷只是笑笑,说道:“应该不会吧!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一边说着,爷爷手在背后拍打着我,试图让我狂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听爷爷的话,显然没有想让我出院的意思。之前说话的老者,只是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我被吓得缩在爷爷的怀里不敢出来。终于到了晚上,我才慢慢把头伸了出来,又开始自顾自的玩着。坚见此情形,爷爷终于放下心了。
当整个病房都开始入睡时,整个病房安静的可怕,为有平缓的呼吸声。但不知怎么的,我总睡不着。我撇过头,向对面瞟了一眼。这一撇,又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对面的那个老头,突然睁开了眼睛。向我身后看去。我被吓得不轻,赶紧装睡。只见那老人纵身一跃下床,朝着门外追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小鬼,哪里跑!”之后便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当爷爷被这声音吵醒时,正好看到我装睡在一边,也没有在意,又睡了起来。等到半夜的时候,我不知怎得,开始不由的说胡话,到后来干脆直接挣脱爷爷的手,欲向门外出去。幸好病房里的病友都醒来了,这才把我按了下来。几人本打算好好“教训”一下我,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我倒头又开始呼呼大睡。只是不知道之前那个追出去的老人,现在跑到哪里了。
看我又埋头睡下,病房里的人也都散开睡了下来。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只感觉浑身发烫,在睡梦中,我仿佛又梦见了那两个小娃娃,他们诡异的笑着,用那空洞的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然后我又开始哭起来,并且发了高烧。我睁开眼睛,看见爷爷在我眼前不停的摇晃,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爷爷在摇晃,而是我的视线在摇晃。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只听得一声:“该死,竟然没抓住!”然后我又意识全无。
等我第2天醒来的时候,爷爷主动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并且从他的脸色中可以看到很不好的感觉。我环顾四周发现,不但爷爷的脸上有这种表情,其他的几个病友,包括奶奶,脸色都很难看。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匆匆的就要办理离院手续。但对于两三岁的我来说,也只能跟着走。而且从几位病友的眼神中,我可以敏锐的捕捉到,他们似乎也希望着我走,虽然有万般的不舍。
就这样,在我还发着烧的情况下被爷爷带着出了医院。这烧貌似没有想退去的意思。直到爷爷办理完了出院手续,当我们刚走出医院大厅的一刹那,我发现我的肩上仿佛甩掉包袱一般,轻松的很。更加诡异的是,我的烧竟然退了。
时光荏苒,转瞬之间,小半年的时光已悄然流逝。我的左眼从完全失明的黑暗中慢慢苏醒,开始能够朦胧地瞥见这个世界的斑斓色彩。尽管我的视线无法达到常人的清晰度,但我内心却充满了深深的满足。也许这就是失去后的希望吧!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母亲所说的上帝,那么一定是家人对我的无私爱,深深打动了那仁慈的上帝。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突然发现。我的左眼虽然看平常的东西很模糊,甚至说是看不出。但好像对一些阴气极重的东西却能一眼看穿,就像上次在医院里看到的鬼娃娃。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大人,连我最亲近的人都没有。我总觉得,那个在我床对面的老爷爷,好像很厉害。但自从那次封闭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从未见到爸爸的身影。看到别的同龄孩子,有爸爸妈妈的陪伴,我也是长在脑海中,幻想着爸爸的样貌。
在爷爷的呵护下,我变得能说会道,全村人看到我都要夸上两句。
有一天,我们正在吃饭。爷爷一拍脑门,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对全家人说:“你看这脑子,什么都忘记,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