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深思熟虑后,爷爷拍案道:“咱们家小宝刚出生就未见光明,现在不还是看到了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时机未到!”
听着老爷子这莫名其妙的话,我的几位伯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没有get到老爷子的重点。
见儿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爷爷着急地拍拍面前桌面,一脸严肃的说道:“一切自有定数,时机未到呀!”爷爷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我,好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一样 说道:“就叫他天时吧!”
好半天,伯父们才反应过来,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但看到爷爷逐渐严肃的面庞,好不容易把笑意压了回去。
“林天时,可以可以。”我大伯伯抢先开了口,显然他也已经忍耐不住了,语气中带着笑意。当时的我正坐在一边的地上,自顾自地玩耍。听到林天时这个名字,我用那还没被我抛弃的婴语混合着还不甚成熟的普通话,咿咿呀呀地回应着。
“爸,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太装文化人了?”我大伯伯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但他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依我看,应该叫人和。毕竟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嘛!”大伯伯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在期待着家人的反应。大伯伯的话音刚落,三伯伯向大伯做了一个“棒”的手势,显然他已经被大伯伯的幽默所感染(也算不上幽默吧)。
爷爷看着他们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们莫要嬉闹,我为小宝取名为天时,自然有我的道理。所谓天时,不仅仅是指时机未到,更是蕴含着顺应天时、把握机遇之意。小宝出生虽遭遇困境,但他凭借着自身的造化和我们全家人的努力,最终得以重见光明。这正说明了天时这个名字的寓意。”
爷爷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天时也寄托了我对小宝的期望。我希望他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能够懂得顺应时势,抓住机遇,成就一番事业。”看着爷爷慈祥的脸上开始透露着认真的表情。伯伯们也知道这不是闹腾的时候,只是默不作声,也算是同意了这名字(当然,不同意也要同意,毕竟,真正的话事人还是这老爷子)
就这样象闹剧一样,我的名字“林天时”就这样诞生了。乳名被定为“天时”,因与“天使”谐音,所以家人都特别喜欢叫我这个名字,它仿佛承载了他们对我最美好的祝愿和期待。
因为给我取名的缘故,又勾起了他们对之前我住院时的回忆。关于我在医院看到两娃娃的事,爷爷回来也和伯父说起过,如果说这事的是别人,伯父们也许不信,但他们对自家老爷子还是万般信服的。他们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爷子,他们的父亲,曾几何时,也是传奇中的人物。
其实关于爷爷的过往,我也是后来听奶奶说起过。年轻的时候,爷爷也是一位得道中人,只是已经隐退很久了。
“你是说,这孩子开了鬼眼?!”大伯听了爷爷讲的事情,陡然醒悟,一脸的不敢相信。
“不错!还记得医院方的诊断吗?”说着,爷爷意味深长的看着大伯。那眼神有些古怪,把大伯看的直发毛。
经爷爷的提醒,伯伯们恍然大悟。如果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对于这种神迹一般的基因突变,任凭那些医护人员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神棍思维。我们都是马克思主义的坚决拥护者,又怎么可能相信这些。说实话,若不是自家老爷子曾经是吃这口饭的,他们也很难相信。
看着他们向自己投来好奇的目光,爷爷就继续解释道,这种异色瞳孔,就像是阴阳鱼一样,左眼为阴,右眼为阳,它们相互依存,正如阴阳学说中所描述的那样,阴阳双方是互相依存的,任何一方都不能脱离另一方而单独存在。小宝的这一双眼睛,不仅是一种特殊的体征,更是蕴含着深刻的哲学意涵和对生命奥秘的思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突然,爷爷感伤起来,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
“我曾经已然说过,此后便不再过问这等玄机,造化弄人呀!天意,是上苍在指引着我们!”说完,爷爷便夺门而出,进了祠堂。看着进去的老爷子,两位伯伯也是好奇的打算跟上。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见此情况,也不好跟上。二人驻足一会,也不在说什么,走开了。
名字已经确定下来,然而,一切似乎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因为我是很喜欢“天时”的)。记得那是一个傍晚时分,田间劳作的人们陆续回到了家中,我的奶奶也刚回到家。她走到井边洗了洗手,然后走进了卧室,只见我躺在床上自顾自地玩耍。奶奶向我走来,边走边说:“来看看我们家的小石头。”说完,她便把我抱起,走出家门。虽然只是小小的“窜门”,但“小石头”这个名字却意外地深深烙印在了村里人的心中(生活在农村的孩子都知道,农村的乡里乡亲有事没事就喜欢窜门玩)。事后,尽管爷爷试图解释,但“小石头”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我乳名的代名词,最终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似乎“小石头”这个乳名,受到邻里偏爱,“天时”逐渐被取代。我能说那时的我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吗?说实话,我鄙视“小石头”这名字。
全村人都亲昵地喊我“小石头”,这种称呼渐渐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听到“小石头”,我就能立刻意识到是在叫我。爷爷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只能无奈地苦笑。
有一天,爷爷抱着我,低声自语:“小石头,但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克服先天的顽疾,像这小石头一样,坚韧不屈,顽强生长……”
家庭的负担日渐沉重,为了减轻压力,我有记忆时,我就是爷爷奶奶带着。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六岁之前,我不知道或者说我曾今知道,后来忘记了自己的父母。于是,我的成长岁月,大多数时光都是与爷爷奶奶相伴。我的童年,爷爷奶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以至于我对二老的依赖超过了所有人。
自从妈妈离开后,我的生活似乎变得有些单调。在白天,农村的家家户户都要下地劳作,到了晚上,大家又各自忙于家务,很少有时间聚在一起。然而,幸运的是,每天爷爷干完活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陪伴我。
在村里,我以能言善辩而闻名。许多人见到我都会赞叹:“呦!别看这孩子年纪小,说话倒是挺能言善辩的!”这些赞美之词也让我收获了邻里间的许多赞誉。
渐渐地,我察觉到爷爷的身体正以一种令人心痛的速度慢慢衰老。那时的我,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缠着爷爷,非要他陪我玩耍。很多时候,我会远远地望着爷爷,看着他那渐渐佝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我真的好想像以前那样,欢快地跑到他怀里,撒撒娇,求他讲个故事。但每次想到爷爷可能并不舒服,需要休息,我就忍住了这个冲动,默默地在心里祝福爷爷,希望他能够感受到我的关心和爱。
渐渐地,我变得沉默寡言。那个曾经让全村人都赞不绝口的小石头,突然间变得不那么活泼了。在白天,当大人们都下地工作的时候,我就住在大伯家的院子里,和大黄一起玩耍。我们互相追逐,嬉戏打闹,直到玩累了,才坐下来,静静地聊聊天(虽然我听不懂汪星人的话语,它也听不懂人话,但我还是喜欢和他诉说我的所有)。在这段时间里,渐渐的我和大黄产生了深厚的友谊。可以说,后来大黄成了我忠实的保镖。
在那一年春节,在外打工的爸爸妈妈终于回来了。那时,我好像是嗅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父母回来后,就希望带着全家一起赶往北京。在那时,我只是天真的以为,赶往北京是给我治病。却让我万万没有想到,治病的不止我一个,还有爷爷!
从那以后,爷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往常一样陪着我,包括他住的房间都不让我进入。后来从奶奶那里得知爷爷是得了一种怪病,而这种病是可以传染的。当时对于我来说,认为只要进屋不呼吸就不会传染到我。
在一个下午,爸爸妈妈有事外出,家里只剩下了我和爷爷奶奶三人。那时,我听到爷爷在里屋不停地咳嗽,尽管我怎样哀求,奶奶就是不同意我进入爷爷的房间。于是,趁奶奶不注意,我偷偷地溜进了爷爷的房间。我认为只要我不呼吸,就不会被传染。因此,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刚一进入,我就看到爷爷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那一刻,我再也无法忍住,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我边哭边喊:“爷爷,你怎么了!”当我正要继续喊下去的时候,爷爷突然用一只拖鞋向我打来。我吓得立刻往门外跑,外面的奶奶听到动静,急忙过来抱起我,连带着关上了爷爷的房门。
出来后,奶奶将我放下,语气严厉地教训了我一顿。见我还在哭泣,奶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这件事过后,我经常看到奶奶也在偷偷地流泪。而我这边也每天不停地盼望着爷爷能快点好起来,能够再陪我玩耍。但似乎从那件事以后,爷爷和我的距离好像变得有些疏远了。
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爷爷就与世长辞了。我跟着奶奶继续生活。相比之前有爷爷参与的生活,现如今的生活显得格外单调。而我们的村子里除了我一个男孩,其他都是女孩。
每天能一直陪伴着我的,就是那只忠诚的大黄狗。无论我走到哪里,大黄总是紧紧跟随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