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如活物般翻涌，将周遭的光线吞噬得一干二净。
江景川与瑶景芸不过是分神应付了几道突然窜出的黑影，再回头时，彼此的气息便彻底断在了浓稠的雾霭里。
黑雾像冰冷的墨汁，渗进每一寸空气里。
瑶景芸最先察觉到不对时，指尖的软剑已缠上一缕黑雾——那东西竟顺着剑穗往她手腕爬，凉得像蛇信子。
“川？”她回头喊了一声，却只看见浓雾在身后合拢，像一道无形的墙。
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不是因为分离，而是因为脑海里突然炸开一声尖锐的嗡鸣。
“滋啦——”
像是老旧录像带被强行倒带，压抑的实验室天花板在雾中若隐若现。
各种魂力交织而成的味道穿透黑雾涌来，瑶景芸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呜咽，那声音细得像幼狐的哀啼。
“0139号，无明显现象。”
“0139号，前期实验成功。”
“0139号，出现吞噬现象。”
“0139号，开始厮杀吞噬魂兽。”
“0139号，已失控，培养皿出现裂痕！”
“0139号已彻底失控，第一层保护机制已破损，启动警戒，启动一级警戒！”
“0139号已失控，开始攻击人……啊……”
穿白大褂的人影在雾中晃动，手里的注射器闪着寒光。瑶景芸猛地攥紧软剑，指节泛白，可掌心的冷汗却让剑柄滑得厉害。她记得这个场景，在无数个噩梦的开头——他们按住她的肩膀，把泛着蓝光的药剂推进血管，说要“造一只魂兽”。
黑雾突然变得滚烫，像岩浆裹住四肢。
瑶景芸低头，看见手腕上的红纹正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蛇。
耳边开始响起狐狸的嘶吼，混杂着实验室里的滴答声。
“不……”她咬着牙想压下这股躁动，可黑雾像催化剂，正把她的魂一点点往兽性的边缘推。
眼前的浓雾里，江景川的身影和那个举着注射器的身影竟渐渐重叠。
他们都在“看着”她。
一个是信任的同伴，一个是把她当成实验品的操控者。
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利，刺破了掌心的皮肤。
瑶景芸猛地抬手按住太阳穴，却摸到一片湿热——是眼泪吗？
可喉咙里涌上的腥甜，分明带着野兽般的暴戾。
她的瞳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猩红，虹膜边缘浮现金色的纹路，像狐狸的竖瞳在慢慢成形。
那个犹如实验室存在的身影在她眼前正一点点化开，像被雨水晕染的墨画。
原本清晰的轮廓变得虚浮，光影在雾中扭曲、重塑，最终凝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那是个女人。
眉眼间的弧度，鼻梁的线条，甚至连垂眸时眼睫投下的阴影，都像极了瑶千语。可又分明不是——眼前的身影带着未脱的青涩，下颌线更尖，唇瓣也更红，像是把记忆里瑶千语最鲜活的模样，从时光里剥离了出来，浸在这黑雾里，透着种不真实的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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