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九十七章

瑶景芸出事之后，林昔凡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黏在天花板上，连眨眼都透着股滞涩。

他只是性子沉默，不爱说话，又不是真的傻。

那由空间与时间交织而成的武魂混合技，本就能搅乱时空，制造幻象。

这里面的蹊跷，他又不是察觉不到。

可他该怎么办？去找宗主告发？

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个个精明如狐，他这贸然出头，八成只会被当成替罪羊推出去顶罪。

可瑶少主待他向来不薄，如今眼睁睁看着她因自己无意间卷入的漩涡而坠入深渊，他却只能窝在原地，连一句辩解都不敢说出口。

这份懦弱像块湿冷的石头，沉甸甸压在心上。

不知何时，窗外已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带着此许凉意渗进屋里。

门被轻轻敲响，君临淮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一天没吃东西了，身体哪扛得住？”他自然地坐到床边，目光在林昔凡脸上转了一圈，“还在想瑶师姐的事？”

林昔凡喉结动了动，哑声问：“如果……我说她是被冤枉的呢？”

君临淮握着食盒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怔忡：“我也觉得瑶师姐不是那样的人，可现在……毕竟铁证都摆在那儿了。”最后几个字说得轻了，带着点无奈的喟叹。

他张了张嘴，那些盘旋在舌尖的话几乎要破口而出，想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君临淮。

可几经周转，那份藏在心底的忐忑，像细密的针，轻轻刺着他欲言又止的喉间。

“你想要那个位置吗？”林昔凡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君临淮闻言，当真蹙起眉认真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不想，太累了。而且我本就不适合站得太高，倒不如像风一样在底下自在吹拂。”

或许正因如此，江景川才从未找过他吧，林昔凡暗自思忖。

若君临淮真的选择站到江景川那边，以他那可以操控幻境的武魂，本该是对方最需要的助力才对。

事实也确如他所想。

此刻江景川正凭窗而立，望着天边那轮冷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仔细推敲着计划里是否藏着疏漏。

他早就算准了君临淮与林昔凡的性子。

君临淮散漫自由，绝不肯卷入这潭浑水；可林昔凡不同，这个闷葫芦习惯于把心事都藏在肚子里，最是容易被拿捏。

若是两人性格能互换就好了，江景川轻叹了口气。

那样他也不必冒这么大风险，更不用日夜期盼那武魂融合技能如他所愿，给他想要的效果，可以将幻象织得天衣无缝。

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先给瑶景芸扣上一顶“不贞”的罪名，再顺着这根线头，一步步牵扯出更多他想要的东西。

虽说伤人的事确实是她做的，可这背后……分明有令狐曳在暗中诱导。

没错，瑶景芸的嗜血会随修为增长而愈发明显，但倘若没有那些刻意的刺激，她又怎会走到大开杀戒这一步？

月光落进他眼底，映出几分晦暗不明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