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沉压在城市上空，将A区与S区的界限勾勒得愈发分明。刘耀文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指腹一缩，他随手将烟蒂弹出车窗，猩红的火星在夜色里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落在A区标志性的鎏金护栏外。

“文哥，S区那边的人已经到了。”副驾驶的手下低声提醒，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刘耀文扯了扯黑色皮夹克的拉链，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他抬眼看向街对面那栋废弃的钟表厂，锈迹斑斑的招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里是两区默认的谈判地点，也是无数次火并的修罗场。

推开车门的瞬间，晚风卷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刘耀文眯起眼，看见阴影里缓步走出的人影，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宋亚轩刚接管S区时，被人暗算留下的记号。

“刘总倒是准时。”宋亚轩的声音比夜风更凉，他身后跟着的保镖个个面无表情，手都按在腰侧的枪套上。

刘耀文嗤笑一声，单手插兜往前走了三步，两人之间隔着五步的距离，刚好是彼此保镖枪口的安全范围。“宋老板的人砸了我三个场子，现在跟我谈准时？”

宋亚轩挑眉，月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刘总手下的人在S区贩毒，断了我三条财路，这笔账怎么算？”

空气瞬间凝固，双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刘耀文突然笑了，他向前倾身，视线落在宋亚轩衬衫领口露出的银链上——那是枚磨损严重的星星吊坠，和他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月亮吊坠是一对。

“三年前在码头，你替我挡的那枪，现在还疼吗？”刘耀文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秘密。

宋亚轩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吊坠。那年他们还是没人在意的小喽啰，在暴雨倾盆的码头背靠背拼杀，子弹穿透宋亚轩的肩膀时，刘耀文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刘耀文，”宋亚轩的声音发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说什么？”刘耀文逼近一步，保镖们瞬间举起枪，“说你故意放出消息引我来这儿？说你早就查清是第三方在挑事？还是说……”他顿了顿，目光灼热，“你想我了？”

宋亚轩猛地抬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挥手让保镖退后，从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枚染血的袖扣——是刘耀文专属的黑曜石款式，却出现在昨天S区的枪战现场。

“有人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宋亚轩把证物袋扔过去，“你那边查到什么？”

刘耀文接住袋子，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塑料表面。“查到有人在码头囤了批军火，想趁我们火并时坐收渔利。”他抬眼看向宋亚轩，“今晚十二点，码头见。”

宋亚轩点头，转身要走时，听见刘耀文在身后说：“打完这仗，去吃城南那家馄饨吧，老板还记得我们的口味。”

夜风掀起宋亚轩的衣角，他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十二点的码头，枪声划破夜空。刘耀文在火光里看见宋亚轩的白衬衫染成了红色，却依旧动作利落得像只猎豹。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宋亚轩靠在集装箱上喘气，肩膀上的旧伤又裂开了。

刘耀文走过去，撕开自己的衬衫给他包扎，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跟你说了别这么拼。”

“彼此彼此。”宋亚轩扯了扯嘴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两人坐在码头的石阶上，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刘耀文掏出那对吊坠，将星星和月亮扣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等这事了了，”刘耀文轻声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宋亚轩转头看他，眼里有光在跳动。“去哪？”

“去个没有A区和S区的地方。”刘耀文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去个只有刘耀文和宋亚轩的地方。”

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温柔的声响。宋亚轩低头笑了，抬手将两人交握的手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跳声和刘耀文的重叠在一起，像多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们背靠背时听见的彼此的心跳。

“好。”他说。

晨光漫过集装箱的顶端，将两个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大佬的身份还在，恩怨还在，但此刻在初升的太阳下，他们只是想和对方一起，吃碗热馄饨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