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消毒水的气味还没散尽,刘耀文已经站在宋公馆二楼的书房门口。雕花木门后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轻响,他抬手叩门时,指节叩在冰凉的红木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进。”少年清亮的嗓音混着笑意传来,刘耀文推开门,正看见宋亚轩坐在临窗的书桌前,指尖转着支银质钢笔。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看起来像刚放学的高中生,丝毫没有传闻中宋家继承人的凌厉。
“刘先生,”宋亚轩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扫出浅影,“以后就麻烦你了。”
刘耀文点头,视线快速扫过房间。书架上摆满精装书,墙上挂着印象派画作,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一切都精致得像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作为宋家高薪聘请的贴身保镖,他清楚这位刚满二十岁的大少爷手里沾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今天起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宋亚轩起身时,袖口滑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听说刘先生是军区最年轻的格斗冠军?”
“职责所在。”刘耀文保持着安全距离,目光警惕地注意着窗外的动静。上周宋氏集团旗下的码头发生枪击案,对方显然是冲着这位继承人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刘耀文形影不离地跟在宋亚轩身边。他见过对方在董事会上冷静地分析利弊,也见过他在深夜独自对着父亲的遗像发呆。宋亚轩总爱笑着调侃他紧绷的神经,递过来的咖啡永远温度刚好,偶尔分享的冷笑话总能精准地打破沉默。
“你好像从不睡觉?”一次深夜护送宋亚轩回家时,少年突然开口。
“轮流休息。”刘耀文目视前方,后视镜里映出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宋亚轩轻轻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银戒,“那些人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
刘耀文没接话。三天前他在宋亚轩的车里发现了微型窃听器,对方却轻描淡写地说是商业对手的小把戏。这个看似无害的大少爷,远比表面看起来深沉得多。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他们刚结束一场慈善晚宴,黑色轿车行驶到半路突然被三辆越野车夹击。刘耀文迅速锁死车门,抽出藏在座椅下的短棍时,宋亚轩却异常平静地按下了中控台上的红色按钮。
“坐稳了。”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原本普通的轿车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动力,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在狭窄的巷子里灵活地穿梭。
刘耀文一边格挡着从窗外射来的子弹,一边震惊地看着宋亚轩。对方转动方向盘的动作流畅自然,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惊险刺激的游戏。
“抓紧!”宋亚轩猛打方向盘,轿车漂移着避开障碍物,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他侧头看向刘耀文,雨水打湿的睫毛下,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兴奋的光,“怎么样?我的车技还不错吧?”
刘耀文喉结滚动,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大少爷,骨子里藏着疯狂的因子。
摆脱追兵后,宋亚轩让司机把车开到城郊的废弃工厂。刘耀文跟着他走进黑暗的厂房,刺鼻的铁锈味中混杂着血腥味。仓库中央的椅子上绑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正是最近频繁制造麻烦的敌对帮派头目。
“刘先生,”宋亚轩从口袋里掏出丝帕擦了擦手上的雨水,笑容纯净得像个天使,“你说,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刘耀文看着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突然明白那些关于宋亚轩“白切黑”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父亲去世后,这个看似柔弱的年轻人用三个月时间肃清了集团内部的反对势力,手段干净利落得令人胆寒。
“按规矩来。”刘耀文沉声说道,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宋亚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那个惊恐的男人。雨声敲打着厂房的铁皮屋顶,掩盖了里面即将发生的一切。刘耀文站在阴影里,看着少年纤细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在保护对方,而是在被对方操控。
“你好像很惊讶?”处理完一切后,宋亚轩走回来,脸上又恢复了平日无害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我和平时不一样?”
刘耀文沉默地递过干净的毛巾。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谁。”宋亚轩接过毛巾擦着脸颊,“你是我父亲生前安排的人,对吗?”
刘耀文瞳孔骤缩,对方却轻笑出声:“别紧张,我很喜欢你。比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老家伙有趣多了。”
雨还在下,宋亚轩仰头看着滴落的雨水,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个位置坐久了,连笑都要练习。刘耀文,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稍微安全一点。”
刘耀文的心猛地一颤。他看着少年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突然分不清那些笑容里有多少是伪装,多少是真心。
回到宋公馆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宋亚轩换好衣服出来,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刘耀文,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对方的皮肤。
“今天谢谢你。”少年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澈,“以后也要麻烦你了。”
刘耀文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他知道自己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正是眼前这个笑容干净,却能在瞬间掀起惊涛骇浪的少年。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进房间。刘耀文看着宋亚轩坐在窗边看书的侧影,突然明白自己早已不是单纯的保护者。在这场危险的博弈中,他早已不知不觉地沦陷,成为了对方手中最锋利,也最危险的那把刀。而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