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从噩梦中猛然惊醒，枫原万叶猛地坐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
他下意识地伸手抹去眼角还挂着的泪水，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湿润，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后，他缓缓将早已熄灭、放在心口处的神之眼拿起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可它依旧灰蒙蒙的，仿佛蒙上了一层永远无法消散的阴翳。
那天的画面，他已经反复梦见过太多次了。
每一次都像刀刃般划过记忆深处，将伤痛一遍遍加深。
挚友离开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一般清晰，甚至能闻到那日空气中的硝烟与血腥气息。
门外传来大姐头那豪爽又带着几分喧闹的笑声，“万叶！起来了没？再磨蹭太阳都要晒屁股啦！”
她嗓门一如既往地大，却莫名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将神之眼小心翼翼地放回原来的位置，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穿好衣服，然后打开门。
“哟，万叶醒了，那就来吃早饭吧！”大姐头的声音依旧热情洋溢，像是冬日里的炭火，能驱散一丝寒意。
他压下心底翻涌的难过，挤出一个笑容回应：“嗯。”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带走，但足够掩饰住内心的脆弱。
夜幕降临，整个世界陷入沉寂。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梦魇兽又被少年的噩梦吸引而来，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梦境。
芙洛霖轻轻一跃，就像一片羽毛一样无声无息地落进了他的梦境之中。
梦境无法承载她的灵魂，她只能变为少女模样。
枫原万叶靠在一棵古老的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皮，手里紧紧攥着那颗已经失去光芒的神之眼。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节泛起青筋。
他的肩膀随着压抑的啜泣声轻轻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月光下泛着一丝晶莹的光泽，如同破碎的珍珠滚落下来。
在模糊的泪眼中，一道粉白色的倩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身影似真似幻，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用袖角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痕。
动作显得笨拙慌张，像是想要掩盖自己的脆弱。
“抱、抱歉……”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很快就离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游移不定，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毕竟他现在是被通缉的人。
“不用哦，这也不是我的地方。”少女坐在他不远处，语气轻松随意，好似在谈论天气一般。她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擦擦眼泪吧。”
“谢谢。”枫原万叶礼貌道谢，虽然内心充满警惕，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或许不知道面前的自己是个被通缉的人吧。
正当他这么想着，又听到少女说：“要见你的挚友吗？”
他愣住，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
“我可以让你再见他一面，但是你要付出亿点代价。”她手指比了一个小小的手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真的只有亿点……
“什么代价？”枫原万叶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回答，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种不假思索的反应。
不行，明明还没搞清对方的身份，为什么自己就不自觉地问出口了呢？
可是……他还想再见挚友一面……
“放心啦，不会要你的身体部件，也不会让你干坏事，我只要你别做噩梦了。”少女摊开双手，语气故作夸张，“你的噩梦把我家梦魇兽都喂胖了。”
说着她都感觉自己太心善了，绕那么一大圈，做件好事还什么都不要。
哈哈哈，怎么可能！
看着少年那双美丽的红色双眼，她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冲动，忍不住想伸手去碰触。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悲伤、渴望、挣扎……简直令人着迷。
“要是能把它们扣下来就好了……”她暗自嘀咕，随即又摇了摇头，叹气道，“不过扣下来的话就不会再亮了，还是泛着水光更美。”
纠结归纠结，最终她还是摆摆手，说道：“好了，先让你见一见人，代价以后再说吧。”
话音刚落，烟雾缭绕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带着围巾，穿着红色外衣的男人缓步走来，“哟，万叶，好久不见！”他招着手，脖子处还有一只白猫懒洋洋地趴着。
枫原万叶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一片空白。
天光穿透苍穹，洒落在枫原万叶的眸间。
他仿佛陷入了一场温暖而美好的梦境。
梦中，故友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二人并肩而立，聊起了许多过往的旧事。
友人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还带着几分得意地炫耀自己当年那一刀有多么潇洒帅气——尽管最终的结果充满了遗憾。
梦的尾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在他耳边低语：“安心睡个好觉吧。”
那一刻，枫原万叶的心似乎被某种柔软的情感填满，眼角甚至泛起了一丝湿润。
他知道，这份记忆会成为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力量。
*
枫原万叶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