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对她不假辞色的男人,此刻正温柔似水的看着站在他旁边的女人。 夏青黛有些奇怪的想,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做出来的表情就不一样呢? 黎长松是来陪卢熹吃饭的,她是盛华集团董事长的亲外孙,也是卢氏家族的嫡系子孙,身份尊贵,家室显赫。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却丝毫没有富家小姐的架子,反而出奇的平易近人。 “为什么想来这里吃饭?”黎长松的西装听话的躺在他的臂弯里,不时有风过来挑起衣角,卢熹见了就顺手把它压下去。 “因为这里对我意义特殊。”卢熹神秘的笑了笑,远处的夏青黛瞧见这一幕也不由得赞叹卢熹的美,那是一种毫不矫揉造作的美,就好像她生来如此,生来就该闪耀。 黎长松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什么特殊意义啊?”说完他也学着卢熹那样神秘的笑了一下,“该不会是……这里和你的初恋有关吧?” 卢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着能把人吸进去的感情,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黎长松突然感觉有些恍惚,就好像他曾经见过一样。 夏青黛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们,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模糊了,她抬手一抹,发现眼泪已经爬了满脸,当年他们上大学时很穷,黎长松带她到学校外面的小摊前吃一块钱一串的烧烤,她还记得商店灯光打在少年脸上的样子,多好看啊,她一直记到现在。 “等我赚到钱了,我们去吃饭就不用看价钱了。” 可现在物是人非,他带着其他的女人履行了曾经对她许下的诺言。 他们进了一家烤鱼店,正好在夏青黛的斜对角,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不过夏青黛坐的地方有些暗还有点偏,所以里面的人应该看不见在外面坐在的夏青黛。 夏青黛就坐在这里看他们聊天,黎长松脸上的笑容让她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见过他这样对自己笑了? “美女,你的蒜香花甲粉好了。小心烫噢。”大叔端着满满一大碗花甲粉走到夏青黛桌前,见夏青黛满脸都是泪痕,小心翼翼地询问:“姑娘,你没事吧?” 夏青黛慌忙擦干脸上的眼泪,“我没事。”可不知道怎么了,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善意比蒜都辣,夏青黛的眼泪越擦越多。 “我没事的,就是心情不好。”夏青黛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下来,落在了飘着香气的碗里。 没想到老板竟然直接坐了下来,“哎呀,小姑娘,你别哭啊,人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儿,你就当它是个屁,放出去就没有了,看开点,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夏青黛已经很久没有社交了,之前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连自己的爱人都留不住,因此她每天都围着黎长松转,祈求他能多看她一眼。 “我真的没事。”夏青黛不知道如何面对陌生人的善意,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我没事。 夏青黛有时会想黎长松或许是上帝派来惩罚她的,因为黎长松从她身上拿走了勇气,拿走了活力,同样,她也失去了爱人的权利。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爱人不需要自己更痛苦的事情了。 “喂!你在聊什么啊?赶紧过来干活,我都忙不过来了!”老板娘在小摊后面忙的热火朝天,大锅的水蒸气已经把她的脸完全挡住,“诶,来了来了。”老板连忙小跑过去,撒一份米粉到锅里。 即使隔着浓浓雾气,老板还不忘提醒夏青黛,“姑娘,眼泪可千万不能掉碗里,要不然以后会吃苦的。” 陌生人的善意比眼前的花甲粉都温暖,这是一种直达心底的温暖。 可夏青黛的嘴角还没有提上去,就看见了让她心口一窒的一幕,他们在接吻! 就这么一会会儿的时间,黎长松就从卢熹的对面坐到了她的旁边,此刻他们正在拥吻。 两人吻的忘情,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夏青黛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接吻,然后像普通情侣那样互相依偎。 心疼的快直不起来,她和黎长松在一起12年,从没有在外面接过吻,每次她想和他亲密一下,他就会用一双无奈又不好意思的眼神看着她,“这么多人呢。”随后便会害羞的跑开,之前夏青黛总会笑他像个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他不是不会在外面接吻,只是不会和她在外面接吻。 夏青黛再也待不下去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饭店里面正在和卢熹相拥的黎长松,又回头看了一眼夏青黛的方向,不出他所料,夏青黛果然走了。 黎长松松开搂着卢熹的胳膊,“好了,我们先吃饭吧。”卢熹甜甜地笑了一下,红晕早已爬上了她的脸,她不敢看黎长松,低头说了声,“好。” 夏青黛终于哭出了声,她之前一直以为黎长松要和她分手,是因为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她的爱人生气了,所以她一直拼命补偿黎长松。可惜夏青黛没有上帝视角,两个没有爱的人哪来的感情问题呢? 夏夜的风是热的,夏青黛眼神空洞的走在大街上,她突然悲哀的想,这次她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但是生活还要继续。 夏青黛抱着馥郁的花朵回了公寓,这是她和黎长松一起攒钱买的,他们在这里住了很久,公寓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的回忆。 就比如说进门处的一块瓷砖上面有一道很深的划痕,那是当初黎长松被黎家人挟持,夏青黛救他留下的痕迹…… 夏青黛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每一天都习以为常的场景,却感觉自己的心是空的。 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就在客厅的左手边,夏青黛摘下印着草莓熊的粉色围裙,给自己包了饺子。 剁饺子馅很麻烦,从前她从来不会给自己做饺子,她感觉饺子还没做好,自己就已经没有吃饭的力气了。 但说来也奇怪,只要是黎长松想吃她就一定会为他做。 想到这里,夏青黛心口突然涌出一股无名火,把刀重重地剁进了菜板里。 夏青黛看着嵌入菜板的菜刀,慢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随后脱力般蹲在了地上,“我到底怎么了?我在干什么?我怎么了……” 夏青黛蹲在地上喃喃自语,神经质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清醒。 “砰——” 防盗门开启又关上,黎长松身上带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回来了,“你做饺子吗?”黎长松一边解领带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夏青黛。 明明是早上才见过的一张脸,可是现在夏青黛竟然感觉有些陌生,“是啊,你要吃吗?”夏青黛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 “不了,我吃过了。”黎长松进到了卧室,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夏青黛一眼。 过了一会儿,黎长松拿着自己的睡衣出来,把手放到卫生间门把手上时,突然停顿了一下,“对了,这套公寓你还是拿着吧。”还没等夏青黛回答,黎长松就进了浴室。 他一直都是这样,在他们的感情里面充当主导者,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给这段感情判下生死。 可黎长松忘了,感情,从来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夏青黛又继续剁她的饺子馅了,这次她要自己一个人吃。 夏青黛把果汁阳台单独放在了餐桌上,随后又颇有仪式感的铺上了牛油果色的格纹桌布,又摆了蜡烛,摆了餐盘,夏青黛很有品味,离远一些看,绿色的桌布和橙色的花朵碰撞出夏的热烈,这么一点小小的改变,却给人一种置身于油画世界的感觉。 “对了,我们谈恋爱的事,你不要到处宣扬,影响不好。”黎长松把话丢给夏青黛。 “知道了。” 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桌上的蜡烛已经流完了最后了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