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洗完澡后，夏青黛进了卧室，黎长松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听见了卧室里面浅浅地呼吸声，夏青黛没有开灯，轻手轻脚地绕到里面，在黑暗中静静地描绘着黎长松的眉眼，虽然看不见，但是黎长松脸上的每一颗痣的位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两道呼吸逐渐交缠在一起，夏青黛慢慢靠近黎长松，把冰冷的唇瓣印在了黎长松的额头。　　“就让我好好的跟你道个别吧。”夏青黛在心里说。　　柔软的床垫凹陷下去，夏青黛躺在了床上，可她却久久未能入睡。　　可能是白天发生了太多糟心事，晚上，她梦见了自己与黎长松的相遇。　　盛夏欲走不走，留下一截小尾巴戏弄在题海里面苦战的高三生。教室里面的电风扇已经开到了最大档，但炎热的空气无孔不入，连风扇都了投了降，加入了夏天的阵营，吹出一阵阵热风。　　“快看，快看，有人来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体育生刘昊叫了出来。　　同学们纷纷把头探出窗外，果不其然看到他们的班主任带着一个男生从办公室过来。　　“哇……他好白啊。”　　“隔这么远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你还能看出来他白。”　　夏青黛旁边的同学激烈的讨论的起来。　　新同学的到来就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加入一滴冰水，整个班级都沸腾了起来。　　原本在认真写作业的夏青黛也受到了这种情绪的感染，思绪从题海里抽回，抬头望向了讲台。　　少年跟在班主任后面进来，夏日的微风穿过教学楼的走廊来到少年身边，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青黛看的太入神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旁边。　　“同学，我能坐在这里吗？”清风微微扬起少年的白衬衫，隐约间，夏青黛似乎闻到了玫瑰花的香味。　　少年青涩又腼腆的脸庞就这么对着她，她生平第一次在异性面前语无伦次，完全慌了手脚，“可……可以的。”　　话音刚落，夏青黛就感觉旁边有人坐了下来，她完全不敢抬头，在余光中瞥见一个黑色双肩包被一只修长的手放在了桌上。　　“你好，我叫黎长松，以后请多多关照。”　　“我叫夏青黛。”　　那一天的风好像格外的大，把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连接到了一起。　　黎长松刚把自己的试卷从包里掏出来，一阵邪风就吹了过来，将整齐的试卷吹到了地上。　　好巧不巧，试卷正好落在了在第三排坐着的女生脚下，“你的字好好看啊。”　　那个女生忙不迭将试卷捡起来，一边捡，一边说着溢美之词，“哇，这字也太好看了吧。天啊，最后一题也做出来了，好厉害。”　　随后女生把试卷抱在了胸前，满眼星星的望着黎长松，“要不然我们坐在一起吧，正好我数学不太会，你可以教教我。”　　黎长松轻轻笑了一下，面对女生失礼的举动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温柔的拒绝，“不了，我还是更喜欢坐在有窗户的位置。”　　随后那双如星河般耀眼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夏青黛，恍惚间，夏青黛好像听到他说，“也更喜欢和夏青黛同学坐在一起。”　　A市凌晨的天空是藏蓝色的，几缕残云飘在空荡荡的天上。　　夏青黛坐在卧室的飘窗上俯瞰这个还在昏睡着的城市，看着看着就有一种想从窗户跳下去的冲动，夏青黛知道自己现在不正常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一种无力感和孤独感像潮水一样将她包围。　　“你大半夜坐那里干什么！”男人愠怒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卧室里，将夏青黛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事。”夏青黛下了飘窗，转身去了浴室。　　夏青黛打开浴室花洒，随后将整个人暴露在冰冷的水流下，“我到底要怎么办？”她在心里问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黎长松冲进来关掉了花洒，“你不睡觉在这儿发什么疯啊！”　　黎长松脸上的不耐烦多到要溢出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夏青黛又回想起黎长松和她表白时说的话，“我喜欢月季……其实我是想说……我喜欢你。”　　当初那个眼神躲闪，满脸害羞跟她表白的少年，如今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啊？”眼泪忽然决堤，夏青黛心口闷痛，“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夏青黛眼睛通红地望着黎长松，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将黎长松逼到了洗手台，“我们之前多好啊。”她伸手抓住黎长松的衣领，终于崩溃，“长松，你告诉我，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会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有时感觉你不像是我男朋友，”夏青黛松开攥着的衣领，捂住自己的心口，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你现在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对我做的每一件事，就像刀一样捅在了我的心上。”　　黎长松的后背靠着冰凉的洗手台，居高临下地看着崩溃的夏青黛。　　黎长松就这么看了许久，“我也不知道，”黎长松的音调都是残忍的，“青黛……我们就这样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可是我放不下你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呢？”　　夏青黛满脸泪痕，眼前的这个男人在12年时光中已经长成她心脏的一部分，要舍弃掉他谈何容易。　　“那你究竟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黎长松愣了一下，修长的眉毛蹙在一起，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点难。　　“感情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你也不要太纠结了，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　　黎长松没耐心再哄她，他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明事理的夏青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整天像个怨妇一样，让他连家都不想回。　　“那我的付出又算什么？”　　夏青黛站起身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要开始这段感情的人是你，现在结束的也是你，难道在你心里感情是一件商品，还可以退货吗！”　　“感情是消耗品，它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的，这谁都没有办法。”　　“我看见你和卢熹接吻了，那你对她呢？”　　“她不一样。”　　黎长松越过面如死灰的夏青黛，不想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