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文星诚准备好工作人员送来的午饭，等候宋一宁。
集训真是不方便，要是平时，就是一个外卖的事。谁让他们随时都要准备好接受检查呢？
“怎么去看眼梓浠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了？她怎么样了？”
宋一宁摇摇头，“她恢复多了。我在想另一件事。”
文星诚好奇，“什么事啊？值得我们宋老师这么愁眉苦脸。”
宋一宁白了他一眼，“我在想你回去怎么和魏总教交代？”虽然夏梓浠没有特别交代要不要把她的身份告诉文星诚，但她下意识地帮她瞒住了。
文星诚给她夹了块排骨，“没事的，你放心，不就是0.15秒吗？你等我再练个十天半个月的，准给他破了。”
宋一宁冷笑一声，“得了吧，梦想杯你倒是游出了一个51秒96。你那是怎么游出来的心里没点数？”
宋一宁说的那次正是他最后25米不换气，拿命游出来的。
即便是这样，在他未受伤病困扰之下，都没有破记录。何况……
“金牌和记录任带一个，那个记录都保持多少年了，我尽力快就行了。大不了退出。”
那天他和魏一迪的赌注正是有关他在100蝶的成绩，金牌和记录，如果他一个都没有带回来，那么他将面临禁赛。因为是他的外出导致他的可能变成不可能。
本来宋一宁还感动于他的豪迈，可是看他这副无所谓成不成功的态度，她有些生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文星诚擦了擦嘴，“破不破记录，拿不拿金牌，一半靠实力三分吃状态两分看运气。我现在除了在实力方面努力，还能做什么？”
“这还像句像样的话。”
文星诚的目光落到窗外。开春了，春寒料峭，虽然天气还有些干冷，但空气里已经多了些生机。
“今天梓浠说了些什么？”
“啊？”
“啊什么啊？她没跟你说点什么？”
宋一宁继续给自己嘴里送饭，说道:“你那么关心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其实是她一路上都在消化夏梓浠就是程梓冬这件事，根本没想过文星诚会问什么。所以，她还在思索答案。
“我早上不是说了吗？你快说嘛，她今天说什么了？”
宋一宁大脑飞速运转，“你不在我们当然是聊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了，你一个男生又不懂，还是少问点好。”
文星诚“嘁”了一声，“你也就勉强长得像个女的。”
“文，星，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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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宁走后，夏梓浠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用手轻轻抚摸着后腰上的纹身，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算是程梓冬为数不多的痕迹了吧。
太过猝不及防，也太过惊世骇俗了。起码对宋一宁来说是的。
夏梓浠有些想抽自己，她似乎真的太不负责任了。她明知好友是自己曾经的泳迷，却在她面前混迹成普通高中生，骗了她那么久。可她又觉得无奈，这种事，任谁听了都像不切实际的狗血电视剧，说出来才更像戏弄人。谁又能怪谁呢？
只能说，如果一切事情如预料中发展，她会好好解释的。但是生活哪有那么多如果，有的不过是突如其来和猝不及防。
“小浠，一个人待在厕所化妆吗？”
候杨调戏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夏梓浠急忙用手擦去眼角的泪痕，但还是被候杨看出来，她哭过。
“你这俩同学还挺够意思的，集训都跑出来看你。”候杨的嘴角噙着笑意，“那个男生是不是你之前给他送过围巾？”
点头。
候杨一副吃到瓜的表情，“那这孩子不错啊，你投之以围巾，他报之以关心。我觉得不错。”
夏梓浠知道她在说什么。她问过自己，也暗示过文星诚。她们只能是同学，最多算朋友。只是昨晚说完那番话后，她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准确来说，是心里不太舒服。
“小浠啊，我觉得你要是还在游，你们绝对是绝配。”
夏梓浠苦笑，“但是我是夏梓浠，不是程梓冬。”
侯杨干咳了一声，“那也没事，只要喜欢，只管去追就好了。反正年轻就是资本。而且……”突然她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这还是夏梓浠第一次这样撇清和程梓冬的关系，很难不令人多想。
“一宁已经知道了。”夏梓浠阖上眼，“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星诚。”
侯杨咽了口水，“她怎么会发现的？”
“她是程梓冬的泳迷。”
侯杨一瞬间大脑空白，以至于她没有心力去追究为何宋一宁现在才发现。
“那你打算怎么办？”
夏梓浠很是坦然：“反正是迟早的事。她是我的好朋友，不会害我的。”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要告诉我妈妈，她会担心的。”
其实，已经有不少人——曾经的队友，好友，现在的朋友发现她的身份了。但是她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在媒体面前出卖她。
她只是在想，她究竟应该什么时候再次以程梓冬的身份出现在记者们的镜头前。对了，千柯！虽然她是在这件事上对她最为强硬的人，但是，她也从未伤害过她。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还挺不是人的。
“千柯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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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个男生同行，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不同住一房，还算比较有个人空间。
程梓冬在青奥会夺冠的视频在手机上已经放了不下十遍，但宋一宁依旧没有关掉的意思。
“让我们恭喜来自中国的小将——今年刚满十五岁的程梓冬！以打破赛会记录的成绩，拿下这枚宝贵的金牌！”
解说激动地破了音，宋一宁也不知不觉落了泪。
看着赛后采访里少女身着纯白色运动服，面对镜头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实在想不到，仅仅三年，怎么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但是更多的，她在怨自己。那可是她仰慕了整个游泳生涯的偶像，在自己身边生活了半年，她怎么能认不出来？她明明都看出夏梓浠是那样眼熟了。她怎么能想不起程梓冬……
懊恼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大脑，她退出视频，点开除夕夜时他们几个和夏梓浠的合照。
在他们几个现役运动员里面，夏梓浠是那样格格不入。谁能想到……
可是，从程梓冬到夏梓浠，她一定也经历了很多吧……宋一宁这样想到。
“喂……”
那边传来熟悉而温柔的声音，“怎么还没睡呢？”
“你不是也没睡吗？”她带了些哭腔，“我以后还能不能叫你梓浠啊？”
那头的人无奈地笑了笑，“当然可以了，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话是这么说，要是真让她叫程梓冬，她还真叫不出来。
宋一宁没再说话，就那样挂着电话。听着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忍不住问道：“你在干嘛？睡了吗？”
“没有，在和你打电话。”
没话找话说。宋一宁心里骂了一句。
夏梓浠知道被骗的感觉不好受，何况不是小事。她只好在能力所及范围之内尽量给予安抚。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回集训队。别耽误了。”
“我可以发我的训练视频给你吗？你可以教我吗？”
夏梓浠笑了笑，“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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