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将蜜渍桃瓣轻轻推向吃完饭的依萱,赤瞳在阳光下流转着千年光阴。
她略过父母的故事,直接从那个改变命运的战场开始讲述。
“当时...视线已经模糊了”九儿指尖轻点,片片桃花浮现,凝聚,再浮现出废墟的倒影,“只能看见粉白色的衣角扫过瓦砾”随着她的叙述,餐桌上方凝结出当年的幻象:
少年妖怪劈开坠梁的身姿......
他染血的手捏着糖果的颤抖......
那颗赤色糖果在硝烟中泛着微光......
......
这些往事,若是让某狐来写,怕是难以写出如此生动。
她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眼中满是心中之人,碗筷落案的轻响让九儿睫羽微颤,眸中的柔光如被风吹皱的春水般轻轻漾开
“不是故意的”白字逐渐勾勒,依萱带有一些歉意的向九儿眨眨眼,“不碍事的,倒是九儿失态,让依萱见笑了”衣袖轻挡面庞,九儿轻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
......
用膳结束后,九儿将碗筷仔细收拢。青瓷碗沿还沾着些许糖渍,她指尖轻点,那些蜜色痕迹便化作细小的桃花隐入竹篮。
“依萱可以在院内逛逛”她执起依萱的手腕,从发间取下一朵半开的桃花。那桃花落在腕间便化作桃木手镯,细枝缠绕成柔和的弧度,几朵小花苞簇拥着中央盛放的桃花,“若想外出,摘下这朵大的轻轻一抛——”她示范着虚虚一掷的动作,“九儿无论在何处,都会立即知晓”
镯身忽然飘落几星花粉,在空气中凝成小小的桃花虚影,绕着依萱的指尖打了个转。九儿提起竹篮转身时,裙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香风,那镯子上的花苞无风自动,仿佛在回应主人的离去。
......
而另一边。
那道被血染红大片的白袍身影,如今仍在废墟中迷着路。
“第七次看见这块青石了”祂望着石上新鲜的剑痕,血迹顺着袖口滴落,在青苔上晕开深色印记——那是半刻前祂为留记号刻下的。
[寂静......]
[同样的青石......]
[风吹过发出空灵的回响......]
血字如同某种活物般缓缓蠕动着,好似突然出现般浮现在周围的石块上,让祂无可奈何,闭目叹息。
这些始终如一的描述,比任何警告都更令人绝望——连风都在重复相同的路径。
空灵刺耳的嘶鸣突然撕裂夜色。数道黑影从桃树阴影中渗出,扭曲身形发出刮擦骨髓的怪响。白袍人右臂血肉骤然扭曲,森白骨骼刺破皮肤化作利刃,向前挥出猩红弧光。
“又来...你们就这么渴望我的血吗?!”
祂在心底嘶吼,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骨刃精准刺入黑影左胸,将半透明核心珠切成两半。
白袍人向后一退,躲开一道黑影的抓挠,同时旋身斩碎另一道黑影,骨刃在月光下滴落粘稠的黑液。正如祂早已摸清的规律,那些被击溃的黑影在重组时,右臂才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凝聚成与祂相似的骨刃形态。
“学得真快...”
祂在心底冷笑,注视着新生黑影刃面上浮现的暗红纹路——与祂武器上的血脉印记如出一辙。当黑影如潮水般涌来时,祂故意延缓变招,直到确认所有敌人都记录了骨刃形态,才突然震碎右臂武器。
左手指爪撕裂空气的瞬间,黑影群明显停滞。祂精准撕碎两只核心,趁着敌人尚未记录了爪击模式,接连变招。这场持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战斗里,祂早已成为最严苛的导师——每个被摧毁的形态,都会成为黑影进化的模板。
白袍人倚着青石缓缓吐息,双臂已恢复如初。月光下皮肤光洁如新,唯有神经末梢还残留着血肉重组的刺痛——像是千百只蚂蚁在骨髓深处啃噬。祂活动了下手指,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
“好在不知道为何,我对那些东西的吸引力很大...”
祂凝视着掌心逐渐平复的纹路。方才化作骨刃时撕裂的痛感仍在四肢百骸流窜,但表面已看不出任何痕迹。这种完美的愈合能力,反倒让每次形态变化的痛苦更加清晰。
远处桃枝微微颤动,风吹过耳畔,伴随的,是视线四周凭空浮现的血字。
[风的声音...]
[与之前有所不同...]
“不一样了?”
白袍缓缓起身,将信将疑的朝着来时路相反的方向走去,缓缓的,走向了废墟的东边,那是化为废墟前东门的位置,也是往桃源内深处的方向。
约过半炷香后,踏过焦黑的断梁,脚下碎瓦逐渐被荒草取代。当祂绕过半堵刻着符文的残墙时,前方景象映入眼帘:
一条布满苔痕的青石路蜿蜒向前,路旁界碑上「归途道」三字依稀可辨。
“终于,是走出来了”
白袍人心中呢喃着,终是散了口气,轻抚肩上渐渐愈合的伤口,目光落在道旁几丛迎着微风摇曳的铃铛样花草。
白袍人望着道旁那丛铃铛般的花草,微微出神。
各色如铃铛一般的花瓣在风中轻轻碰撞,花中发出极细微的清脆声响。祂注意到这些花草排列得异常整齐,仿佛被人精心栽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