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切都像我们计划的一样发展,兄长带人假装盗贼趁机打晕了温琬,取走了情报,一切都很顺利。
一切都重回了轨道,我的人生好像也是。
回到齐国的那天,我把自己关在寝殿里,没有去见父亲,也没有去探望母亲,把整个房间的宫女下人都赶了出去,扑在床上大哭了一晚。
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明面上照旧帮衬着兄长和父亲处理政事,私下继续收买人心,巩固我自己的势力。
直到宣正七年的除夕,我突然晕倒了。
起因是关于什么时候去彻底攻下楚国一事,我和兄长起了争执,他执意认为要趁早,趁现在楚国势弱就该一举拿下,我私心里念着霍云澄,又觉得齐楚刚刚和亲不过半年就撕破脸,实在显得我们齐国不守信,一直劝他再等等。
结果争吵到高峰的时候,我突然间两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然躺在寝殿的床上,兄长坐在我床边,一脸凝重的神色。
看见我醒过来,便冷冰冰的开口道,“孩子,谁的?”
我好像被人打了当头一棒,大脑一片空白,开口只是一句,“什么意思?”
我这句话好像激怒了坐在床边的兄长,他一把站起身来,怒视着我道,“许子檀你还给我装!你怀孕了你自己不知道啊!哪个狗男人敢动你?我非去打断他的腿不可!”
怀孕了......
兄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我却什么也没听进去了,这三个字在我脑海里反复徘徊,我只能感觉到我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所以......
我和他之间还是没有结束的,是吗?
要用这种方式,给我们之间一个结果吗?
见我一直没回答,兄长终于沉默了,过了一段时间,在我身边坐下,难得郑重万分的问我,“许子檀,我说真的,这孩子谁的?”
我没抬头看他的神情,只是把腿屈起,把头埋进怀里道,“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许子檀你是我妹妹!”他像是又被我这句话气急了,深呼吸了一下,才又开口道,“是不是霍云澄的?”
我撇过头去看他一眼,有些无奈道,“平时没见你这么聪明。”
说完这句,我们之间又陷入一阵沉默。
他站在一边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低下头去叹了口气,又开口道,“打算瞒着?”
我没回答,只是点点头。
“你自己有数,我不多干预你,”他说着转身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不过早晚都是瞒不住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人来知会我一声。”
兄长走了之后,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躺回床上,闭上眼睛,那天的记忆又回到了我的脑海。
怎么办呢?许子檀。
我问着我自己。
后来,兄长确实帮我瞒着父亲母亲,还特意从宫外给我找了一个医生来陪着,我也尽量不出寝殿,最后几个月还借口得了疫疾,不仅不再去给母亲请安,连他们要进门探视都被我一律回绝了。
宣正六年的七夕,本来按理还有一个月才足月,可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腹部突然就一阵剧痛。
身边的侍女扶着我躺在床上,我用残存的理智控制住自己,嘱咐侍女去东宫找太子,如果太子不在,就去北苑找侧妃。
侍女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我松下力气,一下躺倒在床上。
我拼命起身,发现身下已经是血流不止。
我的呼吸已经乱了,每一次呼吸都连带着腹部的剧痛,我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眼界被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甚至连神志都开始涣散。
我那时的想法是,我可能,等不到他们赶过来了,我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事实是,我的身体比我想象的争气。
我还是撑到了夏衿虹来的那一刻,当时满屋子的血腥气,她进门,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把医生推到我床前,又从容不迫地指挥几个侍女去烧热水,另几个去拿毛巾和剪子。
好在她来得及时,最后虽然痛苦,但也是有惊无险。
我生下一个男孩,随后便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夏衿虹坐在我的床边,正嘱咐侍女去找奶妈来。
我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谢谢啊,多亏你在那样的时候还那么冷静。”
她脸上一贯温柔的笑僵住了一瞬间,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就一幅不在意的样子说,“这种场面,没出嫁的时候我见得多了。”
我这才想起她的家世来,她那个爹为了生个儿子,一房接着一房往家里抬,女人生孩子的场面,在夏家,确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见我清醒过来,夏衿虹也不打算再多留了,转身就要走。
“还是要谢谢你的,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一定尽力。”我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看见她的背影顿了一下,最后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