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君

（十三）亡国之君

看着他死去的狐狸被人用长矛刺穿，并在半空中挥舞，钟离安便失了魂般大叫：

“还给我！还给我！”

他精疲力竭却撕心裂肺，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姑娘被利器四分五裂，甚至最后被人群踩踏……

巨大的变故让他觉得昏厥，在朦胧中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口鼻也流了很多血。但是没有受到致命伤，因为很多忠兵用血肉之躯，为了护送他死在这场事变中。

是的，钟离安活了下来，他被最后几个活着的忠兵护送到了城外。

流朱、魏将军以及忠贞的士兵们相继因他而死，这下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躺在木榻之上，钟离安不敢闭上眼睛，因为闭眼即是血色：他的姑娘四分五裂 ，他的将士开膛流血。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使用手中唯一一个不受朝廷限制的军机令，把覆陇城对外宣称是蜀国最后的营地，招引赵兵对其宣战，血洗覆陇城。

他恨这座城里剩下的奸人。

……

桃夭会心一笑，打了个响指。

“原来如此。覆陇城并不是只有那些奸臣，也尚有无辜之辈。这个不负责任的举动证明，你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啊。”

她靠在坊前的石墩前，满脸“不过如此”的模样。

泣血没有回答。

“所以覆陇城的人恨你也不无道理。”

“悔矣，迟焉。”

“虽然着实可恨，但你不是也报仇了吗，何必积怨为泣血？”桃夭刻意地说。

“但这些又何尝与她相干！我和她日夜操劳救亡图存。我知道我的父亲昏庸致使江山欲坠，可我们一直在挽救，却换来赵氏最歹毒的背叛……”泣血终于沉不住气道。

“哦？但你不是自己先放弃的吗？就因为被那个姓赵的羞辱了一番，你便自断前程？可笑。”

桃夭脸色很难看，丝毫没有同情心般揭开泣血想掩盖的事实。

“你……都知道了……”

“哼，那是自然。”桃夭不屑道，并消去了最后一根红线。

“你是我所遇到最麻烦的妖怪之一，连我都不能一下子弄清楚你的病因，一会丧偶，一会亡国的。我还得施点小法术才能将你那可悲的记忆分成好几段。还不是为了你是凤冠羽做我的药材，不然我才懒得管呢。”

桃夭叹了口气，又说：

“别隐瞒了，你都坦白吧。”

“我……”泣血的瞳孔布满血丝，羽毛也渗出淋漓的鲜血，肝肠寸断又血泊交融。

“流朱，她临终前的信里还藏着一块轮回狐玉。我从道士那里得知这块玉是她妖力的结晶。血滴于上，可知天机。”

“所以你也知道，如果知天机，你是有可能像之前九子夺嫡时一样，幸运的躲开一切灾难，从而报仇雪恨，收复江山的？”桃夭疑惑道。

“对。”

“而你却把这块玉埋了？”桃夭挠了挠头，她越发不理解身为人时的泣血。

“流朱为了蜀朝，已经牺牲了很多。我不想用她最后给我的东西，拿去对抗天命。而这玉叫轮回狐玉，我害怕用了它，她会不得轮回。”

“可是用了它你就有机会复国。”

“桃夭，你懂得百妖情结，但你还是不懂人心啊。”

“哦？怎么不懂了？本姑娘好歹也在人世游历很久了。”

桃夭不大高兴地叉着腰。

“那我问你，除了家国社稷和爱人，对于一个君王来说，什么最重要？”

“权力？金钱？”桃夭两眼冒着金光，“哦，是命吧！”

“不，是君王的尊严。”泣血的声音越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