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清晨泛起了微凉,稀薄的晨雾还未完全消散。体感温度的下降并没有阻挠着北方人坚持运动的毅力,对于耐寒的北方人来说,冬季的南方温度刚刚好。
“女儿,今天陪爸爸一起去跑步吧!起来运动一下,年轻人的生命在于运动,别偷懒,快点。一起出发。”就这样被老爸生拉硬拽的拉去了跑步。
爸爸在南方打工,在一家油墨工厂做技术工人。在我12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的身边。不管是在回忆中还是在梦中,我们父女俩从来没有一起跑过步,最后也是爽快的答应了。
老爸找到一个空旷的运动场,还没有完全铺上塑胶,地上都是灰溜溜的小石子。老爸不知哪来的劲儿,跑了两圈,气都不带喘的。不怎么运动的我早就喊停,一手掐着腰,不想跑了,像丧尸一样的姿势步履艰难的前进。
“老爸你自己跑吧,我跑不动了,真的不行了,追不上你了。没想到你的体格还那么好。……”
老爸看我跑不动了也停下脚步陪在我身边,打趣的说道:“你还年轻人呢,还不如我。这两圈就不行了?”嘲笑的看着我。
“真的跑不动了,老爸你自己跑吧!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算了吧,那我也不跑啦,陪你再走几圈,我们就回去。”
那时候的我,已经读高二。虽然长久不在父亲身边长大,但我从小很自立,很少让他操心,更少过问我学习上的事情,我也不会主动跟他“汇报”学习的情况,只是每次期末考试大概知道我的分数而已。他一反常态的关心和问候,让我立刻警觉了起来。先是了解了我的学习情况,然后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噎住了。
我有意的岔开话题,老爸突然说了一句:“女儿你想不想爸爸再找个阿姨,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人,那就在一起吧!我和哥哥年纪也都大了,不可能陪你到老的,还是要有人陪你走过余生。”说罢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爸爸在听到我的答案后,好像并没有很开心,而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试探,仿佛心知肚明,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结果。
一转眼爸爸送我去了火车站,一路上我几乎没说一句话,公交车的颤动仿佛也为我的离开不舍,想让我多靠近爸爸一些,爸爸也保持着沉默。到了车站,我匆忙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号,他现在月台上静静的看着我。
绿皮火车轰隆隆的汽鸣声仿佛在呼唤着,催促着行人抓紧上车。窗外的爸爸,手中不断的挥舞着再见的手势,我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抬起手回应他。熙熙攘攘的人们加速了上车的脚步,而我也意识到列车即将开启归途的旅程。列车缓缓启动,我扭过头去看着他,他也跟着火车跑了几步就缓缓停下来了,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后勉强的冲着我笑了一下。
父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只剩下雾蒙蒙的他,抬起手擦眼泪的动作。
我趴在小桌板上旁若无人的放声大哭,即使人生中经历了太多次离别,但是依然忍不住不舍,或许我与父亲的“脐带”早已割断,但他还是我的父亲,比任何人渴望父亲的关爱。
“醒醒,醒醒!上课敢睡觉……”
一声熟悉的声音我从梦中拉了回来,我迷迷糊糊抬着头看着来自班主任死亡视角的白眼,原来是做了一场梦。
“上课铃响了,你没听到啊?还在睡,就知道睡,要是困起来站着听……”班主任一边批评着我,一边走向讲台。
或许班主任没有感受到我情绪微妙的变化,我缓缓的站起来,左手软绵绵的撑着身体,颤颤巍巍的摇晃着。右手一把捂着双眼,啜泣的哭了起来。
班主任被我的反应吓得莫名其妙,还以为是刚刚月考成绩公布后,我因为考的不如意要留下悔恨的泪水。他让我回答他的出的问题,可此刻我谁都不想理,也不想说话。站在那里,享受着自己的哭泣声。
“你坐下吧。……”
我扑通一声坐到了板凳上,趴在了桌子上,小声抽噎啜泣。还好眼前的书本一垒成了一座小山丘,挡在了我的前面,保护了我最后的尊严,不让大家继续欣赏着我的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