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整整两天，我都没有联系到叶曦桭，他就像消失了一样。我想象过一百种可能，可往往现实比想象更残酷。
老爷子病倒了，还是安姐告诉我的。心脏病突然复发，很严重。
明明两天前，一切都还好好的。更难受的应该是叶曦桭吧，突然其来的这一切，他要怎么去承受，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我连忙定上火车票，前一天晚上，一边收拾，一边听我妈唠叨。
“这么着急走吗？不能过两天，过完元宵再走吗？”
“妈，那边有事，突发状况。”
“什么突发状况？我看都是……，算了。”我都能想到我妈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转过身去，耐心的跟我妈解释，“妈，我不是不愿意陪你们过元宵，只是，真的店里出了点意外。”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要不然把火车票退了吧，换成飞机票，这样也不用那么着急走。”
“妈，以我现在的财务能力，飞机票对我来说，有点贵了。”
“没事，妈给你出钱，你再晚几个小时走。”我妈拉着我的手说道。
“不管是火车票还是飞机票，我肯定都是定最近的点，真的是急事儿，我没跟您开玩笑。”
“我就是……，舍不得你，”她有些哽咽，“你一年才回来一次，又怎么快就走了。”
“我知道的，妈，”我抱住她，“我在那边也挺想你们的。”
“我们也是怕你在外面受委屈，要不然，别走了，留在我们身边吧！”
听着她趴在我肩膀上抽涕，我心里也很是难受。“没事的，我回来不是好好的，没有受委屈，别难过了，我有空，肯定会回来的。”
我捧起她哭的皱巴巴的脸，说：“别哭了，你不是最怕老吗？再哭，皱纹就又多几条。”
她破涕而笑，我知道未必起太大作用，至少能让她好受些。
爸爸送我去车站的路上，还一直在叮嘱我。
上了火车，心里还是不安，反而，更紧张、忐忑。
到了，我应该怎么办？见到叶曦桭，我应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安慰他？
所有问题就像魔咒一样，环绕在我的脑海里，心里越发慌乱。
晚上九点多，火车才到站。一路上，心里就像有块石头一样，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下了火车，我就坐上出租车，连忙赶往医院。
医院里人来人往，我还有点路痴。问了前台，老恩师所住的病房，才迷迷糊糊地找到了他。
长长的走廊不似医院门厅那般人多，安静、了无人。
只有叶曦桭一个人蹲坐在病房前，把头埋进膝盖里。
我走到他跟前，灰色的毛衣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许久不见，他好像瘦了好多。
可能感觉到有人来了，他把头抬了起来。眼尾泛红，应该刚哭过不久。
他的眉毛微微皱起，表情很难看。我来了对他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是惊吓吧！他应该不希望我来，否则，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别人告知的。
他没想到我会来，盯着我愣神了很久。
“老爷子在里面吗？我能看看他吗？”我率先打破寂静，轻声说道。
他隔了好久，才回答我说：“别了吧，他需要休息。”
“好。”我点点头，虽然在室内，但走廊里的气温也不是多高，他又穿的那么单薄。
“你，能陪陪我吗？”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腕说道。
“好。”我把行李箱随手放置在一边，挨着他坐下。
谁能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我从外面进来不久，身上的厚外套还散发着冷气。他紧紧的贴着我，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你身上，好凉啊！”
“里面是热的。”我说：“把我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可能会暖和点。”
“不用了，一会儿就暖和了。”
“可它再暖和，也没有里面暖和。”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握紧我的手，“夏尘，你会离开我吗？”
我用力回握说道：“不会。”
“我在乎的所有人，最后都会离我而去。”
“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我坚定的回答。
“你不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问。
“你只是还没来的急。”
“我怎么可能……”说了半截的话，被褚宁歆的声音打断。
“夏尘，你来了啊。”她和安姐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电梯口，手里领着一碗打包的粥。
“你吃过饭了吗？我们不知道你来，就打包了一碗。”
她们早就来了，只不过轮班的时候，安姐是想让叶曦桭先去吃晚饭的，然后她们再去。可是叶曦桭实在没胃口，不吃饭也不行，饿死一个人，总比饿死三个强。
“没事，我吃过才来的。”来的时候，没告诉她们是我的不是，反正现在也不饿，少吃一顿没事的。
“我不想吃，你吃吧。”他坐直身子，有气没力的说了一句。
“再不吃，没等你老爷子醒来，你就垮那了。”褚宁歆怼了他一句，他俩之前一直这样，跟有仇一样互相看不顺眼。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说：“你就吃点儿吧！”
他再抬起眼看我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我的心脏也跟着搐了一下，眼神黯淡，早就没了昔日里的光，我心疼他，我真的心疼他。
“我听你的。”他接过粥，拿着汤勺，一勺一勺舀着喝。
我歪着头，看他。一只手按了按我的肩膀，“能跟我过来一下吗？”安姐说。
安姐把我带到角落里，叶曦桭在那边远远的凝望着我们。
“我叫你来，没告诉他，他不希望你来。”
“我知道。”安姐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安姐温柔一笑，“你和叶曦桭的事，我们都能猜出十之八九。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老爷子病的很严重，你也知道。如果老爷子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连个家都没了。”
“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如果换作是我，我可能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比我想象的要坚强的多。”安姐看着叶曦桭说道：“他现在需要有人陪，他不想让你来，我能理解，没有谁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看见自己最狼狈的一幕。”
她握住我的手，有些惋惜的说：“他已经不想在等医院的结果了，他要去国外，给老爷子安排更好的医疗环境，明天就走。”
她看着我，像是在怜悯也像是在可惜，可惜这个刚刚萌生出来的，还没见到光，就要掐灭的感情，“我叫你过来，也是因为不想让你就那样稀里糊涂的，最后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连告别都没有。他有他选择，但不应该当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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