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时光！”华礼背着一包零食就来了，入秋了有点冷她还穿了一件蓝色的外套。
笑着朝褚赢眨眨眼，那边看见她愣了一瞬的时光跑过来牵着她就跑:“先别说这个了，洪河出事了我们得先赶去救他！”
来了这一片附近却不知道光明路怎么走，时光拉着她去问了路……
时光的阿姨差点又喊出口，华礼连忙先带头喊了一声姐姐，时光也赶忙学着她的话接上:“姐姐，请问光明路怎么走……”
华礼看着褚赢一脸怔愣笑住了:时光情商见长，褚赢估计是难了……
走到洪河家楼下的时候，一花盆掉在了他俩身后，时光反应很快就护着她躲开，还没看清那盆绿植，洪河就出声了:“时光！华礼！是我！”
闻言他被关在家里时光顾不得什么就出主意让他绑着床单滑下来，还让华礼躲远点……
华礼站旁边看着他俩就急啊，又怕洪河没系紧“绳索”又怕等会儿出什么别的意外。
洪河的爸爸赶下来的时候华礼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华礼本想说些什么，看着走得很急的洪河欲言又止，时光回头对着她摇了摇头拉着她跟上。
公交车上华礼坐在一旁，没出声。
林灿打完洪河电话又给她发了消息，问她知不知道洪河人在哪……
华礼想了想，看了几眼对面的时光和洪河，剧情里林灿找了过来，大晚上的，还是说吧，省的林灿满世界找人……
林灿来宾馆附近找到了洪河，华礼拉着时光去旁边的馆子吃饭。
“这顿我请。”华礼把菜单递给时光。
“这不好吧……”时光张了张嘴还想说拒绝。
“之前预选赛的时候，年末的时候，我不是都爽约了吗？总不好让你这么晚了回去点外卖吧……别拒绝我。”华礼看着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褚赢一直没出现，华礼想着洪河脸上的红痕，再想想洪河和他父亲的未来，只觉得有很多事情都是使她这个“局外人”感到被动且犯难的……
对面的时光看着她的眼睛说好，然后点了菜就安静下来。
沉默，他看着她的沉思的样子，不知也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总感觉你在我面前会变得安静？有时候……”华礼回神看他盯着自己出神，有些好笑。
“我觉得你很特别。说实在的……从小我就感觉你跟别人有些不一样，但我说不上来……”时光有些尴尬，但还是直说道。
“……”华礼差点以为他看穿自己的来历，看了看他的眼神却又觉得:
没有危险。
时光的眼神里，总是没有什么“威胁”类似的情绪。
他的眼睛很干净。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像离你很近，又好像离你很远……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总给我一种，你什么都了解，你什么都知道的感觉。但不瞒你说，我居然觉得跟你在一起挺安心的……”
‘因为你即使什么都知道，你也什么都能包容。你是怀着善意和理解到来的人，从一开始就表明了你自己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态度。所以才安心。’
后面这些话，似乎在无声中让人都心知肚明。
时光看着她盯着自己笑，只是更局促了，他的心跳的很快，他有些不知所措。
“时光，谢谢你的评价。我就当做是赞美。”华礼收起视线，只是依旧笑着说。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华礼也不会在这里跟他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过去的回忆”。
有很多事都不重要。人，才比较重要。
“你觉得跟我有距离？会不会是因为咱俩学习成绩相差的有点大……”华礼给时光递了一杯可乐忍不住笑他。
时光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还抬眼望她，见她笑了:“真是学坏了啊你……”
……
“时光，我希望你永远永远，都是时光。”
她在月光下对少年如是说，是一种期望，是一种“誓言”。
时光看着她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幕，他在心里说了声“好”。
然后举杯跟她碰了碰杯，笑着摇头:“你这算什么……祝愿？借你吉言……”
吃完饭华礼还把自己一背包的零食塞给了时光，沉得他皱了皱眉:“你怎么一天背了那么重的东西也不吭一声还不让我拿着，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拿回去跟沈一朗他们一块分了啊，零食吃多了对脑子不好……”华礼说完笑眯眯的拍了拍时光的脑袋。
“哎你这人……真是。”时光看她跑远差点被气笑。
……
时光定段赛下完那天晚上喝醉了，华礼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在电话那头不是沉默，是在哭。
“时光，你成功定段了，这是好事，是喜事……要开心啊。咳咳……果然是我们最棒的围棋神童小光啊！恭喜恭喜啊！”华礼装作不知情，想着办法安慰他。
电话那头没有挂断，依旧在沉默。
华礼听见褚赢无奈的说:“小光他睡着了……”
“褚大人照顾时光也辛苦啦！”华礼又打趣褚赢活跃气氛。
很快借口挂了电话，她补作业去了。
叹了口气，她果然不擅长安慰人。
时光这事怎么说嘛？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世界总是残酷的，但站在时光的角度，若无人同庆他人生之幸事，是不是也是一种残忍和不公？
华礼不想他这么阳光的人承受不幸，转头就给他寄了一份“贵重礼物”。
一个小熊形象的银质袖扣，还有一个玉石做的花盆。
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讳莫如深的话: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
新开学以后华礼思虑再三，决定跳级参加零五年的高考。
其一，她思来想去，褚赢的事在现世是没人有把握把他留在这个世界的，她得想办法回到来这里之前的那个处处古怪的地方找找办法……
其二，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洪河的爸爸会出事故然后瘫痪，她一定会去提醒且想办法阻止。毕竟是一条人命，她赌不起，她的良心赌不起，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她冷处理不了一点……更何况，洪河作为朋友，是一个那么好的人。
其三，这些事情一旦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也不知道，她冒不起风险……在这些事端发生之前，她最好把高考这件奋斗多年的大事解决了。而且……周斯越那么强悍一个学霸，零六年那届又有宋唐，莫灵泽，还有好几个学神，她还想给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个“高考状元”的荣誉呢，此世不争，更待几时？有把握的事不做，傻子才去冒风险。虽然她现在就挺像是个“傻子”……
……
这段时间华礼跟华雁和何明月商量了这事，第一次态度那么坚决。何嘉嘉都诧异且不赞同了:“你从小啥都不急做事情慢得跟乌龟一样？你这回怎么那么急？跟急着去投胎似的……”
何明月电话那头还骂了他说什么鬼话，但家里几人都觉得她是不是有点脑子抽了，见过急着做这做那的没见过急着高考的……
过了几天家族里三司会审，方绪却看了她好几眼，第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小礼从小凡事都自有打算，再说了，都保送了，跳级……”
问题不大，创造神话。
按理说平时这种事华雁都不赞同，付闻樱更不赞同但也不会多管什么，但这次却破天荒插了手。
付女士十分霸气的还帮华礼请了家教老师:“孩子有能力有志气，何必在时间里磋磨……”
华礼摸不准他们的心思，但还是被宠到了。
方绪在棋队旁边给她租了个单人公寓，因为那位很有名的老师家也住在附近。
方绪还能顺路照顾照顾她，就揽下了这事。
华礼天天也没懈怠，专心致志的学习，偶尔方绪带她去棋队看人下棋怕她学习学傻了……
围达冲甲成功，方绪最近也是又高兴了，连酒都戒了。
华礼每次看他喝橙汁都兴味的摇摇头……
今天看着他往时光家里打电话，见他要去找时光，忙收了书包准备跟着:“舅舅，我也去。”
方绪拿着外套和车钥匙顿了顿，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他从来也不会拒绝她什么……更何况，想着时光这会儿正被人骗，这次带她正好去“见见世面”……
“俞亮想让时光来围达，我看你也想……”方绪在车上还不忘笑话她。
“……”华礼沉默了，这事儿她没想啊，她纯粹是来找机会再多见见褚赢。
……
刚下车方绪和她就在门口看见时光给人掏钱……
这骗子也就骗骗时光这种一掏兜连一百都凑不出来的小屁孩了。
方绪连忙快步走进去，华礼也随后跟上，却在远远见到褚赢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方绪和时光谈完看她躲在副驾驶埋头装睡挑了挑眉，只觉得小孩子就是心思难猜……
“华……”方绪想了想，装作要喊醒她。
“算了，方老师。别喊醒她了。估计是学习太累了……”时光见状连忙拦下方绪。
他真以为华礼是困得睡着了。
褚赢在一旁赞同的点点头，虽然方绪看不见他。
方绪嘴角莫名勾起，笑的意味深长，看了时光一眼……
路上华礼见走远了先是挣了一只眼睛，被方绪撇了个正着。
她尴尬的直起身，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小舅舅干嘛拆穿我……”
“哼……”方绪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摇摇头没多余理她。
……
窗外下着雨，华礼先下楼坐在方绪车里等他，方绪顺路，每天晚上送她回去才安心。
看着车旁站了有一会儿的人，华礼一不注意跟人对视了一下……
真尴尬……
慕青春愣了愣朝她点了点头，华礼想着不礼貌还是把窗户摇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有雨飘了进来吹了她满脸，慕青春看她皱了一脸表情有些想笑只忍了忍说:“我在这儿等绪哥，你不用管……”
华礼想着他虽然为人高傲但是是那种性格挺实在的人，也就点了点头，把窗户又摇上去了……
方绪和俞亮都说他俩有一点真像，下棋第一手都爱下天元这点。
华礼对此不置可否。
下天元多有意思。
……
方绪坐进车里看她头发湿了点还给她递了张纸:“有伞你都不知道拿……”
华礼接过纸巾嘴角抽了抽……
方绪接了短信又朝她笑:“时光要加入围达了，开不开心？”
华礼跟个假笑男孩似的应付长辈。
她想劝方绪别跟时光说那些话，但是方绪确实是这么想的。
有些事情，还是让历史自由的发展吧……
……
新初段定段仪式华礼再不来就说不过去了，棋院的面子也不能一分都不给，毕竟当时她也来了，这次肯定也不能缺席。
主要就是照个相的功夫，就这，华礼差点没被俞亮和时光之间的低气压给冻死……
她只是看着时光身后的褚赢，褚赢似有所感的出现，朝她笑笑。
她还是看着他，笑都笑不太出来。
有些事情可以不去干扰，有些事情她忍不了。
……
她上辈子活了快百年，至亲之人离去的痛，现在回想依旧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受。
有时人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坚强，她以为自己顶不住离别，自己也会死去，可事实是，她没有。
只是思念，只是很深的思念。
余生都久久不能忘怀，是一种午夜梦回清醒后的泪湿沾巾，是一种到死都在耿耿于怀的思念。
‘我很想你。’
只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对于越年迈的她来说，越沉重的说不出口。
她太懂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说句妄断的言论，褚赢对于时光来说，是精神的脊梁。
是灵魂的支柱，是一切。
他才十五岁，这种成长的代价，有些过于残忍。
她不舍得，不舍得他年纪尚轻就吃这样的苦，因为时光是个那么耀眼的少年。
她不舍得，不舍得褚赢离开，因为她也习惯了褚赢的存在。
在时间上，先知就是一把双刃剑。
你看，在这种时候，谁也没法骗自己：‘我不知道啊……’
因为‘现在还来得及……’，一切都皆有可能，才是最吸引人赴汤蹈火的点。
她这一生本就是多余赚来的，虽然她也开始舍不得何嘉嘉，华雁，何明月他们……
华礼闭上眼，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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