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走后，他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这是一次很突然的聚餐。

晚宴在露台举行。月光为银制餐具镀上一层蓝晕，6只高脚杯中都盛着红酒，唯有一杯颜色格外鲜艳。

“诅咒解除了，你还喝这个？”米岚歪头。

“嘿嘿，太久没尝了，这是特制的血酒，我最近研发的，很好喝。你们怎么不尝啊。”

“你又去医院偷血！”金婧雪后槽牙都咬碎了，一忙公司都事就没空看着他。

司徒威廉已经喝到第三杯，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仿佛没有听见金的话。

"我打赌，"他晃着酒杯指向米岚，"你弹不了我改编的《野蜂飞舞》。"

米岚挑眉："我上个月刚在伦敦弹过李斯特的超技练习曲。"

"那就比比看，"司徒威廉跳起来，从琴盒里取出他那把1715年的斯特拉迪瓦里，"我拉我的电子版，你弹原版，看谁能跟上谁的速度。"

"你喝的是血浆不是汽油吧？"金婧雪翻着白眼，却已经走向三角钢琴，"不过既然要比，我来弹爵士改编版。"

沈之恒和李桂生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厉英良默默取出笛子，似乎预感到这将是一场漫长的夜晚。

米岚坐到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准备好认输了吗，威廉少爷？"

司徒威廉将小提琴抵在下巴下，弓弦相触的瞬间，一段令人眩晕的旋律爆发出来，速度快得几乎不成调子。米岚几乎同时按下琴键，古典版本的精準音符与司徒威廉的现代狂想形成奇妙对抗。

金婧雪很快加入，她的演奏融合了拉格泰姆的切分节奏，为这场即兴比赛增添了第三个维度。三人的超凡听力让他们能即时调整彼此的节奏和力度，音乐从最初的竞争逐渐转变为诡谲的和谐。

米岚感到血管中的古老血液在歌唱，百年积累的技巧让她能轻松驾驭任何速度。她的手指在琴键上化为虚影，斯坦威钢琴发出近乎抗议的轰鸣。

就在音乐达到第一个癫狂的高潮时，两支竹笛的清音突然切入。李桂生和厉英良不知何时站到了露台边缘，将西洋乐曲引向东方音律的幽径。六双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彼此交汇，音乐成了他们超越语言的对话。

月光如水倾泻，为这场超凡合奏镀上银辉。米岚瞥见沈之恒站在她身后，他的目光穿越百年时光依然专注而温柔。

当她的手指因一个大幅度的跨键动作而与他垂下的指尖相触时，一阵奇异的能量波动在空气中炸开，所有蜡烛同时熄灭又复燃。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后，露台陷入沉寂。远处松涛阵阵，仿佛大自然也在为这场魔鬼的即兴演出屏息。

"这才叫音乐！"司徒威廉仰头喝干杯中残酒，小提琴随意地搭在肩上。

金婧雪罕见地没有反驳，而是靠在他肩上轻哼着刚才的旋律。李桂生和厉英良十指相扣，笛子反射着月光。米岚感到沈之恒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温度透过真丝礼服传来。

"沈先生，你觉得，我谈的和一百多年前有区别吗。"米岚轻声说。

沈之恒望着天边渐圆的月亮："音乐没变，只是演奏者多了几个世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