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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亲眼目睹叶鼎之身死,便陆续散去,百里东君与紫衣白发一同为叶鼎之安葬,忘忧和无禅默默伫立一旁,李长嫣晕倒在马车里,人事不知,百里东君在叶鼎之墓前祭拜,将一壶酒尽数倾洒于地,似是与故友作最后的告别,随后,他向忘忧拱手行礼,转身带着李长嫣与紫衣白发离去,身影渐行渐远,只余下满地酒香与无尽哀思萦绕在叶鼎之墓前
城外,天外天的铁骑如林,营帐连绵,百里东君怀抱着气息微弱的李长嫣踏入营帐,紫衣侯神色焦急,连忙派人去请巫医,便在此时,帘幕一动,一个清瘦的身影悄然踏入,他抬眼看见床上躺着的人,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只见他单膝跪在床边,双手颤抖着扶住李长嫣,将头轻轻伏在她的肩旁,压抑许久的情感瞬间决堤,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那哭声中满是对命运无情的控诉,亦有对眼前之人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叶安世.“娘亲!娘亲!是谁伤了你”
【私设叶安世现在10岁,叶卿妍6岁】
莫棋宣“少主!夫人她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受伤,您不必担心,让大巫为夫人诊脉吧”
叶安世.“娘亲会没事的是不是,莫叔叔?”
莫棋宣轻轻将小安世拥入怀中,低头凝视着他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心中泛起阵阵疼惜,他抬手,以指腹温柔地拭去小安世脸上的泪痕,嗓音低柔地安抚道
莫棋宣“是的,你娘亲不会有事”
紫衣候“少主,这里有我们在,你先去休息吧”
叶安世.“我不!我就要在这里看着娘亲醒来,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娘亲,我想听她叫我一声安儿……”
紫衣候“少主…”
紫衣侯凝望着小安世那残破不堪的模样,低垂下头,喃喃吐出这五年来日思夜想的言语,他的心仿若被万箭穿刺,酸楚难耐,眸中泪光闪烁,他强忍着泪水转过身去,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滑落的晶莹,却仍难掩内心的痛楚,一旁的百里东君目睹此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对天道无情的悲愤,为何叶鼎之一家人要承受这般深重的苦难,他缓步上前,在小安世面前缓缓蹲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而悲伤的微笑,静静注视着这个饱经磨难的孩子
百里东君“你就是云哥的孩子,小安世对不对?”
叶安世.“是,我是安世”
叶安世.“你就是爹爹经常提前的故友百里叔叔吗?”
百里东君“嗯,我叫百里东君,是你爹娘的好朋友”
叶安世.“那我爹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你们都回来了,他还没有回来?”
百里东君“你爹爹他……”
百里东君轻抚发顶的手忽然一顿,神色间浮现出一抹深沉的悲痛,他缓缓低下头,将人轻轻搂入怀中,掌心贴在那纤薄的后背,悄然运转内力,不过一瞬,小安世便安然晕睡在他怀里,而莫棋宣见状,满是惊慌地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小安世打横抱起,生怕惊扰了他分毫
紫衣候“少主!你对我们少主做了什么?”
莫棋宣“雨寂,不可无礼”
百里东君“安儿太小了,云哥的事不易让他现在知晓,云哥的童年已经够苦了,我不想他的儿子童年和他一样活在仇恨之中”
百里东君“明日我会向全天下诏令,以十二年为期限,北离之人不得踏入天外天一步,天外天也不得再向北离发起攻打,若有违约,我的洗铅华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百里东君“十二的时间已经足够,二十二岁的叶安世一定可以独当一面,我相信云哥的孩子一定比他更强”
紫衣候“那我们小姐呢?”
百里东君“小妍儿跟着你们回天外天,宗主之位可让她代为,毕竟嫣嫣可是女诸葛,她的女儿一定也可以,她一定会让天外天改天换地”
紫衣候“好,那我们就暂且听从你的安排”
百里东君“当真信我?”
莫棋宣“我们不是信你,是忠诚于教主,你是教主生前最信任的兄弟,我们愿意信你一次”
百里东君“放心吧,我定不负你们和云哥所托”
百里东君“待一切尘埃落定,你们便离开天启,安世我要带走,明面上我会把他当作质子留在北离,实则我会送他去忘忧大师那里,我会照顾好他的”
莫棋宣“好”
紫衣候“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夫人不是还在吗,为何又要让他们母子二人分离?”
百里东君“嫣嫣她…或许醒不过来了”

紫衣候“你什么意思,我们夫人不是好好的吗?”
百里东君“嫣嫣她没有武力,方才又那么撕心裂肺,她…意志已然是没有了生欲,所以她的神志上已经不会让她醒过来了”
莫棋宣“你方才就知道了?”
百里东君“是,我抱她的时候,就探到了她的神识衰弱…”
紫衣候“怎么会这样…教主走了,现在连夫人也…”
莫棋宣“有醒的可能吗?”
百里东君“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可能也永远醒不过来了”
莫棋宣“对了,夫人不是一直被囚禁在琅琊王府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百里东君“一定是我另外一个好兄弟,司空长风带她来的”
紫衣候“略有耳闻,雪月城三城主,枪仙司空长风”
百里东君“这话可别让他听见,不然得蹦起来了,不过他现在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就在此时,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大巫缓步走了出来,他一手提着古旧的木盒,另一手轻抚着雪白长须,神情沉稳而从容,莫棋宣见状,连忙快步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莫棋宣“大巫,教主夫人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好啊,夫人心中郁结已久,再加上这几年身子空虚,方才情绪又大起大落,怕是教主的死对夫人的打击太大”
紫衣候“那夫人多久能醒来?”
.“这…很难说,短则三五载,长则…一辈子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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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百里东君身形如燕,轻功一展,稳稳落于那柄插入地面的洗铅华刀柄之上,其身姿飘逸却不失威严,宛如天地间最孤高的存在,右侧,天外天兵马列阵整齐,甲胄森然,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仿佛连空气都被这份肃杀所冻结,左侧,则是北离八大世家与精锐之师,旗帜猎猎作响,每一双眼睛都紧盯着场中之人,似在等待一场不可避免的风暴,最后以百里东君十六年前立下的约定——叶鼎之之子叶安世以北离质子的身份被押解至此,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似乎都承载着整个北离的命运,也宣告着这段纠葛多年的恩怨终将走向高潮,风声掠过,卷起尘埃,却掩不住那隐隐弥漫开来的硝烟味道
百里东君牵着小安世柔软的小手,静静伫立在山坡之上,天外天铁骑的铠甲光芒在渐渐远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目光温柔地落在小安世的脸上,小安世仰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信赖与好奇,百里东君蹲下身,与他平视,大手依旧稳稳包裹着那双小手,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脚步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而那双被紧握的手,始终传递着安心与温暖
百里东君“我们也该走了”
叶安世.“百里叔叔,我爹爹真的…死了吗?”
百里东君“安儿,本来我是不愿…唉,看来这就是命”
百里东君“你爹爹走的时候你还没来得及去祭拜,现在我带你去找他,然后就送你去忘忧大师那里”
叶安世.“百里叔叔你别抛下我,爹爹死了娘亲也不要我了…我好害怕,我要跟你一起”
百里东君“安儿你听我说,百里叔叔现在还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带在身边,你爹爹的意思也是想让你跟着忘忧大师”
百里东君“还有,你要记住你娘亲从来都没有不要你,她是身不由己,她爱你爹爹也很爱你和妹妹,只是她现在…没有办法陪你长大了”
叶安世.“为什么?我娘亲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能陪我长大?”
百里东君“安儿乖,等你长大了,这一切便都明白了”
百里东君陡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定格在前方那间简陋的草屋上,视线再往旁移些,一座孤零零的墓碑映入眼帘,他轻轻牵起小安世的手,一步步走上前去,当看清墓碑上“大侠叶鼎之之墓”几个字时,他的眼眶刹那间便湿润了,小安世猛然甩开他的手,径直冲到墓碑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继而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这片寂静之地,显得格外刺耳与悲切,忘忧大师撑着金杖,步履沉缓地走了过来,目睹此情此景,他对着百里东君行了一个庄重的佛礼,百里东君连忙拱手回礼,神情中满是哀伤与敬重
忘忧“老僧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此处,便一直在此等候”
忘忧“这位小公子便是叶施主的儿子吧?”
百里东君“正是,此次我便是想将他托付于大师”
忘忧“嗯,老僧明白”
忘忧“如今事局动荡不安,叶施主的儿子也只能在庙里”
.无禅:“这位是叶大哥的儿子…”
忘忧“无禅,从今往后,他便是你的师弟,法号无心”
百里东君“安儿快,见过你师父”
小安世泪如雨下, 仿佛一把钝刀, 在他心头反复切割,父亲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却已天人永隔,这般痛楚尚未消退,他却强撑着摇晃的身躯,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忘忧,他郑重地跪拜行礼,每一分屈膝的动作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又透着不可动摇的敬重与决心
叶安世.“见过师父”
忘忧“无心,这是你师兄无禅,往后你便跟着我们”
叶安世.“是”
百里东君“安儿你听好,百里叔叔是雪月城大城主,十二年后你若想找我便来雪月城可好?”
叶安世.“嗯,我记住了,雪月城”
百里东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站起身向忘忧大师拱手行礼
百里东君“大师,安世就拜托你了”
忘忧“放心吧,叶施主生前与我有一番交情,无心在我这里会安稳的”
.无禅:“公子放心,叶大哥生前对我很好,他的孩子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谁也不能伤害他”
百里东君“好,那…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