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群早就被姜劫宴甩得无影无踪了,两人最终在一套很隐蔽的别墅区停下。姜劫宴毕竟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能随随便便买下这么个小房子也不足为奇。
沈宴暑假就来过这里......准确的说是来这里调查过一起案子。
站在别墅门口抬头偏右就能看见夕阳,说明姜劫宴的房子坐落在别墅区的东北片区,而这一片的四五座别墅恰好是监控拍不到的死角。
当时那起案子就发生在姜劫宴旁边那座房子。起因是房主发现朋友送的等身娃娃里藏了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技侦人员在死者体内检测出了独属于九年前,X城发生的一起非法研究案件的核心片。但这次发现的核心片却比九年前的还要高级、难以攻破。
时隔多年,11.4案件犯罪团伙竟再次浮出水面,这次的行动明显是直逼沈宴和整个S组而来,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更是在挑战他们的底线。
沈宴还清楚的记得那个雷雨交加的夜,窗外红蓝交错的灯光在不停闪烁,空气里似乎都透着一股腐臭的血腥味。强烈的撞击让他早已神志不清,他只知道他父亲对他重复最多的一段话就是:
“答应爸,别考警校了......”
西边的日落不知何时躲进了绚烂的云层中,天色渐渐暗下来,直到路边的街灯透过树叶向地面洒下点点斑驳时,周围的其他别墅也没有任何一座亮灯。
即使甩出了八十八条大街,姜劫宴还是很小心谨慎的猫着腰打探四周后,确认无误才轻轻关上了门。
沈宴面无表情的站在玄关处冷冰冰的问他:“你想干什么?”
其实从刚进入别墅区时,沈宴就想开口了,只不过被姜劫宴无声提醒了无数次,到达门口时快速把他塞了进去。
警惕点也好。沈宴在心里想。
姜劫宴换好鞋转头垂下眼看着沈宴,脸上仅存的笑意还夹杂着大量的疲惫:“......今天的事情,帮我保密吧。”
他绕过沈宴,去玄关转角开灯:“麻烦你今天先住我这了。别墅区外面全是监控,你一出去我就会被发现。”
沈宴皱眉,思索着这件事和非法研究的关联。
“所以......我半命就交在你手上了,宴宴小同学。”姜劫宴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身后,嘴唇贴近他的耳根。后面的宴宴咬得很重,似乎在强调什么。
沈宴一惊,肩膀不由得耸了耸,回头瞪大眼看着他,一脸敌意。沈宴的脖子从小就敏感,碰一下就麻得发慌。
姜劫宴似乎被沈宴的反应取悦到了,嗤笑一声把手里的睡衣递给他:“新的,我没穿过。我先去洗个澡,今晚你睡二楼走廊最里面那间?”
......沈宴表示不想说话,但不想这么快结束话题,赶紧提问:“追你的都是什么人?”
姜劫宴依旧挂着一副戏虐又疲惫的神情:“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幼稚。沈宴心里这么想,嘴上已经开始忽悠了:“富家大少爷想要摆脱豪门身份拒绝继承家产,保镖上学校堵少爷回家?”
姜劫宴还只是笑笑,饶是平常他肯定会想多逗逗新同桌,增进增进感情啥的,这种撩人技术是他好不容易学来的。但是他今天真的特别晕,加上一路狂奔,姜劫宴都怀疑自己脑震荡了。淡淡回了一句:“不对哦,小同学还是太单纯了啊。”
沈宴心里冷呵一声。
姜劫宴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了什么,朝楼下厨房走去,打开冰箱门对沈宴道:“小同学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宴一眼望去,冰箱里的东西是真的齐全,什么澳洲牛排、意大利面都把冰箱填满了,显然姜劫宴常住这。
“谢谢,我自己来。”
姜劫宴拦住沈宴伸向冰箱里的意面的手,自己拿了出来:“别,你是少爷,我怕少爷你把我厨房炸了。”
沈宴默不作声,要说他做饭是真的难吃,姜劫宴的调查能力也是真的又快又准,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能知道自己的厨艺......沈宴不由得紧张起来。
沈宴把戏做到底:“你怎么知道我做饭不好吃?”
何止是不好吃?姜劫宴心说。
“猜的。”
姜劫宴背对着他,沈宴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天的情绪一直被这个人左右
沈宴端着意面盘腿坐在沙发上,发现姜劫宴还在一旁看着自己,想说“不舒服你就上去啊,等着给我刷碗?”但是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关系好像还没熟到能“嘘寒问暖”的程度,于是继续安安静静吃自己的。
沈宴绕过姜劫宴去开洗手台的水槽,一只骨节分明的长手霸道的伸过来......抢盘子?
姜劫宴另一只手撑在L形橱柜的直角点,依旧疲惫的垂着头:“我洗。”
温热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沈宴从小就特别讨厌别靠近,更别说面前这个活生生的杀人机器了。
“不用,洗盘子我还是会的。”沈宴立刻拒绝,已经准备好用手肘撞击对方了。
“听话,你先上去。”姜劫宴比沈宴要高三分之一个头,垂下眼,他犀利的眼神刚好可以和沈宴的眼睛对上。
什么话?这什么话?!他们很熟吗?为什么要听他的?凭什么?!就凭我吃了......行吧,是吃了他的东西。
沈宴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回了二楼,进卧室后依旧在思考11.4研究对实验体姜劫宴造成的影响。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是,11.4非法研究团伙已经对姜劫宴进行了核心片植入手术。
所谓的植入,便是将一个已研究好的杀戮机器的感情核心植入实验体的脑内。据说这个核芯片会唤醒人内心深处最愤怒恐怖的一面,那头发丝大小的芯片植入脑
中后可以随时被动唤醒。在控制人......在非法研究犯罪人员想的情况下,只要实验体周围的人做出了任何令实验体不满的事情,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实验体的愤怒值都会被拉到极点,后果不堪设想。
沈宴太明白他的危险了。这就相当于一个活生生的杀人机器、相当于一只血性肉食动物披着羊皮混进羊群,在羊群中通过受害羊去捕获其他羊,这样就可以把所有责任推卸到“替罪羊”身上,再怎么查也不会追到11.4团伙。就这样以此类推,一只入狱还有下一只;一只失败还可以抓下一只。就这样不止不休。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像沈宴这类人必须抱着赴死的决心去阻止。
他当然知道姜劫宴是无辜的,但他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