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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途之遇

难春

可到了这里,他接触的人比那南风馆的人不知身价高了多少,他怎么就这么…肆无忌惮。

顾楚清取了梳子替他把头发梳顺,动作轻柔,怕伤了这人。

南春清醒了些:“镜台在外头。”

顾楚清替他梳顺最后一绺,才牵着他起身,南春顺从的坐下抬头看他。

顾楚清手中捏着他细软的墨发问:“要哪一个?”

南春拿条发带,又复仰头看他。

顾楚清屈着手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坐好。”

南春瞧见他耳朵染上晕红笑着去逗他:“大人怎么了?”

顾楚清捏起了他手中的发带,清了清口,声音犹如蚊呐:“我画的发带没那些金银玉簪好看。”

南春不由得轻笑:“我听映帘说过了,这可稀缺的很。”

顾楚清头一次提及发带上的丹青,不是夸耀而是贬折:“不值钱。”

南春有些不可置信:“嗯?难道顾大人不是视丹青如命吗?怎么这样说呢?更何况这可是顾大人亲手画的,更稀缺,更精贵了。”

顾楚清用发带替他半挽起发:“不是,现在不是,我感觉什么都配不上你了。”

南春没再说得出什么,有些慌乱低头去看妆台。

顾楚清摆弄着手中的发带,替他束好,认真又规谨。

南春忍不住抬头从镜中看他看自己,看见自己很呆愣像只呆鹅,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不值人家这样如此对待。

顾梦清:“在你身上很好看。”

南春只觉自己被这灼热烫到,猛然攥紧指尖,触得一片湿热。

南春低下头看自己的手,伸出手,又复握起握着轻柔又小心,指甲整齐,手上肌肤也似之前,手上冻疮茧子都已被除掉。

一日晚,他拿了膏盒大步迈入门坎,兴冲冲替他抹了冻疮又除了茧子,又替他磨了指甲。

昏黄烛火下,那张脸温文良善,手下动作也十分轻柔,好似他是什么世上独一的珍宝。

就如如今。

“好啦。”顾楚清轻快的声音把南春拉回当下时刻。

南春幌过神,思绪却又不复清明,看着镜中他展露一个温柔的浅笑。

“顾楚清,我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珍宝,像我这样的人也有很多,比我更惨的人也数不胜数。”

顾楚清笑着弯腰从镜中看他,目光坚定:”南春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最得我意。”

南春更慌乱,又生怕是梦境一场,他之前从来是坦然以对,无憎无怨,因为他失去什么都不觉可惜。

随即又害怕,这人那都细致入微,又那么年轻意气,又那么年少得意,他的心会变得很快的吧。

他才二十三岁,他还有很多车华。

自己已经立冠之年,以后还有很多年经的,争流而上。

顾楚清却没意识到自己说上了多煽情的话,转了个话头:“今日秋猎,南春随我去吗?”

“今日?准备好了?”

顾楚清认真道:“拣一下东西很快,还有两个时辰呢。”

“好。”

“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你可以先吃早膳。”顾楚清耐心替他嘱咐一切。

南春虽早早就用完膳,但心里面仍是紧张,对镜对自己的仪表看了又看,才敢出去与顾楚清会面。

探出门看,顾楚清已然很规整立在那,一身短装窄袖,书气生褪了几分,飒爽干净,身后箭囊里箭头被磨得熠熠生辉。

南春头回见他如此装扮不由得发愣,眼中多了几分惊艳之色。

顾楚清见他,唇角漾出笑意:“春春!”

方才那副清正严肃的样子褪了个干净。

顾楚清抬步走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春春喜欢兔子吗?到时我给你射几只回来。六艺中,御射两艺我射艺最优。”

南春握住那干燥温热的手,微仰起头看着他这副津津乐道的样子。

真是,好生意气风发,好生耀眼。

顾楚清想到什么,皱起眉:“这次我一定要赶超柳杉应,谁让他上次说你!”

话落,顾楚清又向他嘱咐:“你不理他,直接告诉我,他说一句我说他十句。”

南春点头又道:“好。”

李原忍不住说:“那能让大人开口啊,我和我弟一定骂死他!”

李观推开他得意忘形搭上来的手:“嗯。”

李原又将手搭到他肩上,还拍了拍他的胸口,以示警告:“大人准备这次秋措准备了好久,从上次春猎盼到现在呢。”

南春仰头看他,觎见他眼中一抹小小的亮色,知道李原没有夸大。

不久,四人就相携到了马车,南春见了那马车微诧:“那日送我来的那辆?”

顾楚清点头:“嗯。”

虽那日己大致猜到,但还是有些不敢信,自己原先乘的车马是府中最好的一辆。

李原先打了声招呼:“爹,吃早腾了吗!”

四十多岁的车夫被他残害颇深,冷哼一声,便跳下马车搁下踏凳,丝毫不理会他。

李观抱臂冷淡道:“今早,我们和爹一起去府厨那吃的,爹还让你多吃些,好办事。”

李原搔搔脑袋,半个身子都倚在李观身上:“有么?”

李观不耐烦的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有的。”

南春看着他们三人一来一和,忍不住低首弯笑。

顾楚清将箭囊卸下,先一步上马车。

南看见他这副冷淡又拒人千里的样子愣了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李原提醒到:“公子,大人已经上马车了,公子不上去吗?”南春方才抬步向马车走去,走下府阶就听到一阵铃铛声,下意识抬头。

顾楚清撩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看他,“春春上来。”

南春抿了抿唇行得快了些,刚踩上踏凳,一只细白的手便伸了出来,递到他的面前。

南春搭上他的手,上了马车,那人坐在厢旁,固着车帘。

南春弯着腰坐到到正位上。

顾楚清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开口吩咐,“李叔可以走了。”

顾楚清提起地上的食盒,摆得齐整:“尝尝 哪一个好吃,今早我叫御膳房送来的。”

顾楚清伸手取一块糕点递他:“尝尝这个?”

南春接过,而后低头吃了一口,眼中有须臾的惊艳:“吃的。”

顾楚清看着他,不由笑:“好吃就行,我尝这样那样,就猜中你喜欢这个。”

南春低头吃着糕点问:“这个叫做什么?”

顾楚清正色认真跟他解释,取出一块糕看:“相思为馅,利刃为外,名为相忆糕。”

南春看着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这糕分明很甜的。忆,一听就好苦。”

顾楚清听这一句,不由笑出声:”我也觉得,不过是栗子加红豆做成的糕点,非要来套悲情的名字。”

南春吃完那块糕点应和:“是啊,这么甜,怎么悲苦得起来。”

“我说也是。”顾楚清笑着给他添茶。

“意见相同。”

二人相视举糕,光影移转,轮滚车行,到了一处树蔽,李叔突然勒马呼止。

“顾大人,陛下邀您和公子上皇驾聚和谈论。”

顾楚清未立即应下而是看向南春:“要去吗?不想去我就陪你在这呆着。”

帘外传活的小太监:“……”

南春沉默了一会:“去,”

顾楚清颔前,撩开帘跃下马车,而后伸出手去扶南春。

传话的小太监退步收回手,颇有几分尴尬。

南春扶着他的手下马车,心中有些慌乱。

顾楚清据着他的手,就轻提了一下,没有松开他的手。

此时宫人待卫在树蔽休整,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车程,按理说应乘秋阳续行的。

可是没办法,陛下嚷着要午睡,又说马车颠簸休息不善。

皇帝要休息,随行的唯一重臣没有半分表示,还给递茶递糕点剥果子,还包喂的。

顾楚清则表示:不理解,不理会。

带着南春上了马车,顾楚清特意去看洛沐云永安侯。

低垂着眼,仍不掩清冷孤儆的洛将军,手中拿著一个橘子,指尖全是焦黄的颜色,那双白暂细长,其中又隐隐蓄着暗力的手瞧起来有些可怜。

墨尘逸懒散地靠坐在马车壁上,端着一杯茶望向洛将军,矜贵得很,也骄纵得很。

顾楚清:……先帝都快要被气得皇陵都压不住了吧,毕竟他生前可是最疼洛沐云了。

顾楚清落坐在墨尘逸的右侧,让南春坐自己旁边,靠着车帘坐下。

盘中已有五六个橘子摆在那里,顾楚清忍气但不吞声:“陛下,橘子不宜多食。”

墨尘逸瞥了一眼,如墨深浓的眸中毫无温度:“朕一会叫宫人扔去。”

顾楚清忍气笑道:“连着皮扔也可以。”

墨尘逸勾起唇,笑得灿烂又明亮:“朕喜欢看剥皮的被扔掉。”

顾楚清:……这人明明就是辱人心意!

南春觉察到他很生气,悄悄看向洛沐云,而后心里泛酸。

洛沐云生得太好,正如庭上之月,清绝无双,淡然渺然又让人心生喜爱。

洛沐云听见他们的对话,手下顿了顿,把剥开的皮那面倒扣于盘,提了捏皮,将橘子皮取开,带走几条白色的丝络。

顾楚清看见桌上有糕点,沉默地取了一块相忆糕递给南春,南春也乖巧接过,低头不言不语地吃起糕。

墨尘逸却没什么安宁的念头:“洛将军净个手,把这丝络也全给朕除了。”

顾楚清:…你别太过分。

“好。”如玉石相击,清泉涓涓的声音响起其中不含一丝情绪,和他的主人似极。

墨尘逸抿一口茶水,将这茶汤递给他吩咐:“用这碗茶汤。”

洛沐云放下了手中滚烫的茶水,接过那碗温热的茶汤。

顾楚清待他下马车开口问:“陛下叫臣来所谓何?”

墨尘逸将盘中的橘子取走一个吃掉:“朕觉得永安候剥橘分外好看,邀永安候挚友同观。”

洛沐云正巧上了马车听见了这句话,那双墨蓝色的眸中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怎么还在生气?长大了真是一点也不好哄了,越来越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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