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
蓝忘机突然惊醒,他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可惜除了静室里的一切熟悉的东西以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才反应过来,魏婴已经死了,死在了13年前的那个秋天。
传闻魏婴已经魂飞魄散,但是他不信,这13年来几乎每天都对着那清心铃问灵。
他一直在等。
蓝忘机做了个梦,梦到那人被献舍重归,梦到那人和自己并肩,梦到观音庙里的一场告白,梦到…梦到阳光大道上,他笑嘻嘻的叫他牵牵绳子,而他也毫不犹豫地拥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暖意。
梦很真实,真实到,他一直以为是真的;真实到,他好像差点就碰到了那个微笑的少年郎。
而现在,只是空荡荡的房间,冷静静的房间。
他像初春的一场雨,悄然降落,又突然消逝。
蓝忘机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推开门,初晨的阳光洒入静室,却没有一丝暖意。蓝忘机闭了闭眼,漫无目的地向外走去。
“含光君。”“含光君。”
一路上路过的门生躬身行礼,蓝忘机也点头回应。一切都是那么寻常,似乎自己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
可梦里的自己告诉他不是。
梦里的自己,有魏婴。
有魏婴,就有很多欢笑与喜乐。
路过兰室时,听见其中正在上早课。他站在连廊上,听先生正总结着今日的内容,一群半大的孩子在地下小心翼翼的窃窃私语,偶有几个被老先生抓到的在哀嚎中领了几遍家规。
“蓝湛!蓝湛!”
“蓝忘机!”
蓝忘机回头,看见不远处草地上那个少年的身影。红头绳束着高高的马尾辫,腰身纤细却富有力量。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左手拎这两罐封着红纸的酒壶,右手举着另一坛,“天子笑”三字写的豪爽又潇洒。
“蓝湛!看我!”他笑道。
“天子笑,分你一坛!”
“要不要嘛,蓝湛。”
蓝忘机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去…
“含光君。”
面前的身影突然消逝,蓝忘机愣了神,半晌才堪堪放下手,回过头来,依旧是与从前一般的冷漠表情。
蓝思追行了礼,说:“含光君,昨日的功课我还有些许不懂的地方,请含光君指教。”
思追,便是从前的温苑。
十三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孩子已经成长为可以出门除祟了。没有啦从前的天真可爱,增添了少年人的稳重。
他现在是姑苏蓝氏蓝愿,字思追。
思君念君心悦君,欲追难追不可追。
蓝忘机刚刚解答玩思追的问题,边看到另一个白色的身影跑过来,还喊了声“思追!”
看到蓝忘机后,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行礼道声“含光君”。
蓝忘机点头回应后便离开了。
身后蓝景仪悄眯眯地对蓝思追说:“哎,今天含光君居然没罚我抄家规,可喜可贺。”
“你呀,”蓝思追笑了笑,“不过,含光君今天确实有点奇怪,刚才讲解的时候似乎就心不在焉。”
“不管了,没罚我就好。”蓝景仪嘻嘻笑着。
普通又平凡的一天过去了,戌时,蓝忘机在静室中摆好忘机琴,又一次弹响了问灵。
十三年来,问灵一次又一次在静室中回荡,却从来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魏婴……”
蓝忘机垂眼看身旁的清心铃,低声呼唤。
他愿意继续等,哪怕梦里的事情没有发生。
春风拂过绿草,嫩芽稀疏,铃铛轻摇,清脆,随风,飘渺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