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

　　易穆澄倚着座椅而坐，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着爱吃的鳗鱼塔可一口一口吃着，桌上还摆着较多丰盛的食物还未开封。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客厅外背对着他的女人，不语，只是静静欣赏着。

　　深夜的静很美，窗前隐约倒映着苏瑾萱姣好的身材，她透过窗俯视着穿梭在喧哗的城市夜里的车流如水，指腹贴近透明的玻璃窗却触摸不到窗外的风景，从指腹传来的温度只是冰冷的触感。

　　她拨打着电话，樱唇紧抿，静静等待着电话那头的接通。

　　她甚至是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地跳动。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苏瑾萱心脏一坠，她微微张唇，话却梗在喉间，发不了声。

　　“…是萱萱吗？”电话那头等待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下意识又问了一遍。

　　那把声音凉薄而低柔，带着慵懒的沙哑，传进苏瑾萱耳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恍惚好似就在自己的身旁。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又想念。

　　苏瑾萱稳了稳声线，缓缓开口：“…你，最近还好吗？”

　　她的声音温婉柔和，轻声细语，似乎只对他如此。

　　电话那头并没回答她的话，则是反问：“你呢？”

　　国内的时间是午时以后，安子皓忙完公事便一个人躲在他俩常去的竹林下小憩。夕阳下，一道道穿林的斜阳光柱，映照在他颀长消瘦的身体上，他俊眼微闭，须眉微张，挺鼻轻嗅，又若在思量什么。

　　静静等待对方的回答，安静得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

　　“我，挺好的呀。”她垂头自嘲了声，“进展挺顺利的，应该没过多久就能回国了。”

　　安子皓唇角轻扬，“那就好，梓璃想你了，最近老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马上我们就又能见面了。”她苦涩一笑，犹豫间又似乎在心里已经演练了好几百遍，嘴唇蠕动：“那你……”

　　奈何话到一半，却还是没有勇气，梗在了喉间发不出声。

　　双方都沉默了。

　　好似过了有半分钟，安子皓才慵懒地回应了一声：“…嗯？”

　　苏瑾萱紧张地呼了口气，再开口却变了味：“那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了。”

　　“嗯，”安子皓喉结滚动，他动了动嘴，最后却只吐出几字：“你也是。”

　　苏瑾萱挂断了电话，紧紧地将手机握在手心里。她俯视着车水马龙，闪闪灭灭的光在湿润的眼角里变成了星星。

　　她讨厌她这该死的嘴硬，她明明鼓足了勇气打了这通电话，她明明想问的是‘那你有没有想我’却变了味成了句再普通不过的客气话。

　　下一次的电话她不知道是何时，下一次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哎！苏瑾萱！”

　　突然耳边传来的一道声音吓住了还沉浸在情绪里的苏瑾萱，她肩膀猛地一抖。收回思绪的她，急忙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后才回头，她稳住声线，脸色明显不悦地看着眼前的易穆澄。

　　易穆澄当作没事人般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再不吃就凉了。”

　　苏瑾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沿直走去，语气轻飘飘：“知道了。”

　　易穆澄看着她黯神离去的背影，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保持该有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