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先生在角落里颤抖着，什么话都没说
也不敢说
她这两天到重庆出差，本来还想去拜访把她养大的聂哥楚和凤念折，却没想到再见已是天人两隔
身边的群众还在欢呼
一句一句
杀人诛心
麻木的人群
他们根本不知道死了个什么人，这个人犯过什么错，他们只愿意在醉生梦死中沉浮
也许是意识不到自己的无耻，一日日得过且过
命运只给清醒人坎坷
秋先生感到一阵阵反胃，她没吃饭，只有酸水在胃里倒涌
她抬手，拭去眼角因生理不适而出现的泪水
至少她相信那是因生理不适引起的
她用眼尾瞟着邢台，不知是谁的红从斑驳油亮的木板上滴落
在干枯的土地上绽放
繁衍出艳丽的花
像一朵三角梅
一种窒息感涌上秋先生的胸口，鸡皮疙瘩从手尖顺道脚跟
掉了一地
她知道聂哥楚还在看着自己，于是轻咳了两声。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欢呼的人群里逃窜
走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
聂哥楚嘴角带着笑，鬓边簪着一朵红花
流出的鲜艳和花一样红
出来的秋先生腿是麻的
到了城外找到一个野草堆结结实实地吐了一把
野草也是，大多数都被人啃过一口
秋先生在野外走着，泥土爬上她的鞋面，灰尘扬起。来自远处的风也驱散不了这片血腥
死亡的镰刀顺着嘉陵江，水中也浮着谁的尸骨
折戟沉沙
秋先生回去了城里
城中的邢台上只留下了血迹
干涸的，铁锈的
风吹即起的
秋先生转了一圈
最后只在人群待过的地方找到了一株三角梅
万人踩踏
汁水飞溅
暗沉又陆离
秋先生把三角梅抓在手心
她想哭
但悲伤梗住了她的咽喉
红肿的眼眶流不下哀悼
这烂天烂地
她在想什么呢
什么都想不清楚
只有苦涩的未来在等待
秋先生回去了北平
一路无言
她见到了春小姐
也许是下意识的，她第一步就是去找的春小姐
栀子花的味道开放在房间里
她也放下了紧绷的神经
春小姐在打牌，眼神一瓢就看见了秋先生
那么意气风发的女孩
此刻像是失了魂
连脑浆都长满了麻木的藤蔓
春小姐心痛
她忙弃了牌，拉着秋先生去了偏院
“怎的了？”
春小姐微蹲下身
紫色的瞳孔望着她
秋先生只有在这紫色瞳孔的注视下才软弱起来
像是被春小姐剥去了蚌壳
留下的只有鲜嫩的肉
秋先生没说什么
栽进了春小姐的胸口
温暖的，只是属于她的温暖
她像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啜泣
春小姐安抚着她，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另一只手游着她的小臂
慢慢与她热的发烫的手心十指相扣
秋先生的手心攥着碎掉的花朵
那一支比龙凤烛还耀眼的三角梅
春小姐什么都明白了
她抬起秋先生的脸
亲上她的嘴唇
柔软的感觉堵住了抽泣
再慢慢亲吻她的脸
一点一点吻去秋先生的泪水
她亲着她的眼角
安慰她
“没事了，没事了”
“我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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