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雪月城，东归酒肆。

今日开张酬宾，来人络绎不绝，有的只是为了品上那仙人的酒，有的是人却是为了一睹酒仙尊容

游子归客思故乡品元正，江湖浪子醉长安，愁容满面者饮杜康“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妙哉，初入江湖兄弟结伴品过早，臾一念，人生不过恍惚三万天，醉几何?

客人凑一对叽叽喳喳地闲聊:

“听说这酒饮了能长命百岁，当真如此神奇”

“不对，不对，这酒能品人间百味，驻容养颜”

“我怎么听说喝了可以功力大涨”

他们各自说着各自打听耒的小道消息，什么都有，但无一不是夸赞这酒有奇效，真不愧是酒仙所酿造

忽的有人问出“怎不见老板?”空气安静了一瞬仅目一瞬，转念一想人家酒仙哪是他们想见便能见的，又自顾自的聊了起来，酒也是醇厚甘甜，意犹未尽，许是天上的琼浆玉露

——

刚才话题中的老板正在酒肆房顶摇晃着手中的酒盏，他不要觥筹交错，只一人独饮便好，可以与他把酒当歌的少年郎已逝

再无此知音吗?或许吧，不好说

司空长风也踏轻功飞上房顶坐在一旁，玩笑似的说了一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不拼个桌?”房顶上哪来的桌，百里东君也不着急拒绝，司空长风见他没说话就当默认了

时而饮酒对天，时而对饮言欢，远处云尘翻涌，席卷而来，红透了半边天，在这一瞬仿佛年少轻狂如曾经

“长风你说的没错，在雪月城待了数载，赏过鲜花无数都不如那片紫罗兰，饮过美酒胜数都不如我亲手酿的……”

这句话无头无尾，如同人生途中插进的某一无名人士，悄无声息的融入了生活，但还未意识渐渐发不可分割

司空长风这才想起来那天早他随口说的一句，原来还在百里心中记着

他还未回了这句话，百里东君便又接了上来，让他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着

“长风，你说孟婆汤有我酿的酒好喝吗?”百里东君这么问着，但是却没有等司空长风的回答。

——他要杀死过去的自己，连同回忆一起连根拔起

“我要去海外仙山寻找酿造孟婆汤的酒引”

是通知，不是询问

——他要拥抱全新的自己，为往后的日子剪掉荆棘?

“东归酒肆先交给你，等合适时机就你传给莲儿吧”

一字一句，仿若书写绝笔，简洁明了，这东归酒肆原在西南道柴桑城，是他当年偷书契离家初涉江湖所开，本欲靠酒名扬天下，卷入无谓争端

“怎么样?我这酒足以名扬天下！”

——亦或者他要彻底沉迷于过去，在梦境之中爱上他，往后余生都是他

待百里东君说完后便也只剩下沉默，风静静的吹着，扬起二人的衣衫长袖，三千如瀑而下的青丝也随风摇曳

只是吹了半晌春风，风停了，般若许久许久。二人坐着等着待日落西山烧红大地，待月升九天连同星星一起点缀长空

终于当酒肆客人稀稀落落走完，店小二归家，百里东君等来了一句“好！”司空长风也不知自己几时变得如此犹豫，许是因为对方姓百里

寥寥余生，知音几人，谢谢你长风

我没有什么能送给你，几年前东归酒肆柳树下所埋的酒，想起来了便去挖几罐吧

“回见”

“不见”

百里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内，手指自然并拢，左手则轻轻搭在右手臂上，作揖告别拂袖而去，一席青衣消失在不远处的视野

司空长风自那一句不见后愣神已久，方才回神，现下脑海中又全是抹不掉的青衣，如在他的心湖中投下一粒碎石，带来一整片的悸动和波渊

青衣雅致，仿佛是一幅流动的画卷

“既没有折柳送别，会有重逢日！”

千里传音，这句话被如今半步神游的百里东君听入耳中，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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