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吃饭了。”方多病以为他只是躺得无聊了,毕竟前几日这老狐狸才刚刚逃跑过。但偌大一个莲花楼,半点他的身影都不见,就连残存的温度都没有。
方多病才意识到这李莲花贼心不死,再度潜逃。于是气呼呼地寻遍了大半个山头,却依旧一无所获。他甚至骑着马跑遍了周围的村庄,恨不得看过每一片树叶,却连一点痕迹都寻不到。就像当年,他终于可以拿起剑握紧弓,手握那把古朴的木剑,却再也寻不到当年那个偷偷吃糖的少年。
他怕自己赶不及,就想着快一点,再快点。
直到日落西山,直到星河鹭起。
他找着,在找着。
找到夜幕低垂,找到星罗棋布。
马蹄声趋缓,最后尾音落在那栋莲花楼前。追随的余音,袅袅散入空冷的虚无。
他在那里站了许久,马蹄刨地,喷鼻摇尾,衬的一片漆黑的莲花楼愈发冷清,几乎要融入这夜色。
方多病终是寻不到,便想着,那老狐狸什么都没拿,一定会自己回来的。于是进楼燃灯,狐狸精叫了两声,见这个人安慰自己般点起楼里所有的灯火蜡烛,一盏一盏,一点一点,亮起这冷寂到窒息的楼宇,终是空无一人,终是灯火通明。
方多病嘴里还骂着李莲花忘恩负义,狡诈多端,另一边,菜已经凉了,他又端去热了一遍。
盈盈烛光,照耀着桌上少年的脸。他趴在案头,摆着一桌饭菜的案头,马尾散落在脑后肩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小瓶,里面是他亲手摘的花柳。
忽然想起了什么,腾地坐起,咋咋唬唬地捧起那个玉瓶,放在了窗沿,正对着外面回家的路。柳枝摇摆,就好像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年在执着地等他回家,傻傻的迎他归来。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饭很快又凉了,方多病不死心,又去热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
只要饭菜热着,他总归是要回来吃的。
直到斗转星移,直到秉烛待旦。
他等着,在等着。
等到烛尽光穷,等到金鸡破晓。
满楼的烛火灭了,天光拂晓,这些微弱挣扎的光亮也失去了意义。蜡烛燃尽,升起袅袅蜿蜒的细烟,饭菜也完全凉透,也没有了再热一次的必要,亦再没了力气。
方多病就这样等到了朝阳初升,木偶一般。早在第一缕光拂晓之前,他就已经放弃了,一动不动,那永不熄灭的热情也如这蜡烛一般,燃烧殆尽,徒留余灰残烟。
「终是落花不解意,断柳难系行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