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棹（4）

他深吸一口气，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朝着何家树快步走去。每靠近一步，往昔相处的回忆便愈发清晰，那些一起在河边嬉戏、被大人责骂的日子，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此刻，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只剩下满心重逢的喜悦和复杂的情绪。

进入巷子的何家浩，寻找哥哥的身影。却从一旁的花旁边找到一支烟，拿起来闻了闻。是哥哥的味道

这时从后面出现的何家树，从何家树手里拿走烟。说到：小孩不可以抽烟

何家浩终于站在了何家树面前，两人的目光交汇，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只剩下满心重逢的喜悦和复杂的情绪。许久，何家浩才带着些哽咽，轻轻唤了一声：“家树哥……”何家树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应道：“阿浩，我回来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铃铛——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唯一物件，铜锈斑驳的纹路硌着掌心，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远处祠堂的鞭炮声炸响，人群喧闹中，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单薄的身影：何家浩正被父亲何宏光拽着胳膊往龙舟方向拖，少年踉跄的步态与八年前重叠，只是脊背比记忆中更佝偻了。

"跪下！"何宏光的怒吼穿透人群。何家浩被按在祠堂青石阶前，额头重重磕向祖宗的牌位，木鱼般的闷响让何家树指节发白。他看见弟弟的校服袖口露出半截淤青，那是昨晚何宏光用船桨抽打的痕迹里错过的重逢此刻在记忆里倒带，八年前被摔碎的奖杯碎片仿佛重新扎进血肉。

铃铛突然从指缝滑落，清脆的撞击声让何家浩猛然回头。隔着攒动的人头，兄弟俩的视线猝然相撞。何家树本能地后退半步，却在弟弟蓄满泪水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那个曾发誓永不回头的男人，此刻正死死攥着母亲销户证明的边角，纸张被汗浸透的褶皱像极了当年DNA检测报告上的折痕。

"哥..."何家浩的呼唤带着哭腔，却在起身瞬间被何宏光一巴掌扇得偏过头去。鲜血从少年嘴角渗出时，何家树感觉胸腔某处发出瓷器迸裂的脆响。他冲进人群的动作比思维更快，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将弟弟护在身后，而何宏光的拳头正悬在他鼻尖三寸——就像多年前那个雨夜，大伯举着扫帚正要打他

"野种还敢回来？"何宏光的唾沫星子溅在他脸上。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织成密网，那些"私生子""外姓人"的词汇毒蛇般游走，直到何家浩突然爆发的嘶吼撕裂空气："他是我哥！"少年颤抖的手死死抓住他衣摆，体温透过布料灼烧皮肤，像八年前输血时相握的掌心。

河岸忽起大风，龙舟旌旗猎猎作响。何家树摸到口袋里邱秋给的镇定药瓶，想起昨夜她发的短信："家浩的抑郁症诊断书在我抽屉。"药片在金属盒里晃动的声响中，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回来给妈迁坟。"却在何家浩骤然亮起的眼神里，鬼使神差补说了句：顺便回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