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涯能感觉到身后那青涩的不加掩饰的敌意。
就在众人以为,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捧在手心的金小公子要先下手为强,拿下那夷陵老祖手下一强将时,羽箭“嗖”得一声射出。
贺涯没有躲避,因为那枚羽箭直直扎进那舞天女的手腕。
他只是一愣,那银丝也只是消停一瞬,下一刻便宛如无数灵长蛇类,穿石而过。
炸破声引得林间飞鸟惊叫连连。
舞天女被一招粉碎。
这并不是真正的噬魂舞天女,只是一个赝品。晶莹剔透的丹元正圆滚滚的躺在那堆碎石屑里发出雪白的光晕。
可没人管它,连贺涯也没理。
贺涯的眼睛不如头发与肤色那般浅,那是一种浓重又光泽的颜色,像是玄铁锻造的刀锋,坚韧同时锋利。
而此时那深灰色的眼里带着一点不解、一点探究。
对于这个穿金戴银“闪闪发亮”的小公子,他没印象。
好吧,除了换了壳子的“头头”和呆木头似的“同僚”,他全都没印象。
按理说所有人都该对他们避之不及或者剑拔弩张的声讨,这个小公子是干嘛帮自己?
虽说这一箭并不影响贺涯痛扁那堆石头拼起来的怪笑女,但挡不住他好奇呀——
贺苍术“你……”
他刚发出一个生涩的音节,就被一条脚腕粗的铁链缠住了腰肢。
温宁一发力就把没防备的贺涯捞走,飞身而起,落入密林。
脱离地面时贺涯也没有把视线挪开,因为他看见那小公子腰带上坠着一枚紫色穗子的银铃。
他的记忆里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总坠着那漂亮的银铃。
风中那银铃轻飘飘的晃荡着,那穗子也轻轻舞着。
……
魏无羡手腕被抓得生疼,直到贺涯温宁两尸彻底远去手中的竹笛也应声落地。
他刚刚自然而然的就吹了一温吞清润的曲子,为温宁下达指令,谁知含光君突然出现。
那玉面仙人面庞依旧冷硬,可目光卓卓,令脸皮厚得出奇的魏无羡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被盯得心乱如麻,蓝湛当初可是看过他奏笛的,这反应莫不是发现了?
不管了,反正学夷陵老祖的邪修那么多,“不知#道”“巧合吧”招呼上,打死都不承认。
蓝湛到场江澄后脚也到了。
江晚吟“阿凌!”
金凌本来还盯着那尚未平息动静的老树,闻声立刻转头。
金如兰“舅舅!
他好好站着,中气十足,瞧着也没什么大碍,江澄这才放下心。
这心放下了,火就上来了。
江晚吟“你身上没带信号吗?遇上这种东西都不知道放?逞什么强,给我滚过来!”
金凌没抓着那东西,也心头不爽,忍不住回嘴。
金如兰“不是你让我非拿下它不可的吗?!拿不下别回去见你!”
江澄额角青筋一凸一凸地跳,但这话确实是自己说的,没法驳回,他只好转移注意。
江晚吟“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你们杀得这么体面。”
终于有人想起那堆碎成渣渣的舞天女,大概是乔装成普通修士从而暗中协助金凌的云梦门生出来把事情说开了。
“宗主,是……是贺苍术……”
江澄在某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眸里短暂的闪过一丝茫然的不可置信。
江晚吟“你说谁?”
“……贺苍术。”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起码有十三年未听人提起过了。
“还有温宁……”
“温宁”二字唤回了理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恢复过来。那两个字带来的憎恶、愤恨也就愈甚了。
江晚吟“温宁早就被挫骨扬灰示众了,怎么可能会回来。”
他没提贺崖,没提贺崖也在十三年前安魂定魄入土为安的事。
“真是温宁和贺苍术!绝不会有错!我绝对没看错!……”
“贺苍术追着温宁,他们打起来了,那天女石像就是在那过程中被误伤粉碎了!”
“那人吹笛,贺苍术和温宁就出现了,一定是他召来的!”
矛头一下子就指向了魏无羡。
顶着江澄要吃人的目光,他心说不妙。
江晚吟“……好啊,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