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海风卷着晨雾漫过断崖,你嚼着泡泡糖攀上岩顶时,少年的单薄的影子正在雾中摇晃。
你卸下背包砸向岩缝,枯草惊飞的声音引得那背影突然绷直。
雾色中依稀能瞥见少年手上攥着的纸张——隐约可见被红笔反复划烂的地方。
你径直越过那道影子坐到崖边,双腿悬空晃荡:“跳崖应该不讲究先来后到吧?”
又抽出保温杯抿了口凉透的咖啡:“做个选择吧,要么一起跳下去喂鱼,要么都回去喂饱自己。”
说着说着,你身体微微前倾:“死的时候有个人陪着,应该也不算孤单。”
"你疯了?"校服衣摆随动作掀起,因伸手拦你而露出手臂未愈的淤青——昨日在码头搬运冻鱼时撞到铁柜的勋章。
“那么你也疯了,”你指向崖底礁石群,“知道摔下去什么感觉吗?内脏会像果冻似的晃荡,但听觉还能坚持三分钟...”
你突然伸手拽住少年手腕:“要不要赌这三分钟里,我们谁先听见海哭的声音?”
掌心滚烫如熔岩,与冷冽海风形成奇异温差,像冰火交织的隐喻。
少年后退半步,岩缝里的杂草擦过脚踝,痒得他蜷起脚趾。
你低笑出声,笑声被海风揉碎成呜咽。
自己终于彻底撕开扮演林晚时的明媚假面,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眼尾下垂,唇角不再刻意扬起,连声音都浸着深海般的倦意。
少年盯着对方随风鼓动的衣角,突然发现两人裤子膝盖处磨破的位置完全对称。
这莫名取悦了他。
“章鱼烧。”你突然开口,指尖随意摩挲着岩缝里的植物,“据说后街那家用的是深海章鱼,比浅海的口感更韧,死前总要尝一次。”
“...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所以你得活到它开门。”你终于转头,“顺便带个路,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少年鬼使神差摸向裤兜,触到那天没送出的电影票。
他想起说“要看够九十九场电影才分手”时晃动的耳坠,想起那个总爱靠在花树上涂指甲油的身影。
当第三次险些踩空时,少年抓住了你的背包带。
褪色的贝壳挂饰硌在他手心,像握住一团未熄灭的火种。
你回过头,依旧看不清对方的脸。
暮色降临时,你们蹲在章鱼烧摊前等第五炉。
少年突然开口:“你刚才...真的会跳?”
凝视着滋滋作响的面糊,你想起穿越前加班到凌晨的写字楼。
那些悬在高层的玻璃墙,和悬崖一样令人晕眩。
“不知道。”你戳破滚烫的章鱼烧,热气蒸腾而上,“但如果你现在回去跳,我或许会跟上。”
少年沉默着将最后一颗丸子推给你。
“明天...”你戳破凝固的酱汁,“不如试试焦糖味的糖炒栗子。”
少年喉结滚动出微弱气音,比退潮声更轻。
当你们起身离去时,章鱼烧老板嘟囔着收拾残局。谁也没发现少年悄悄将电影票塞进摊位缝隙,票根背面新增了一行小字:第一场。
他曾与一人约定过,这一次,他心中默默开启了另一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