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五年的空帐与两个皇帝
一、空帐
七月乙未夜，榆木川旧宫御帐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案上残烛半寸，烛泪凝成一朵似龙非龙的血花；
日月合璧佩断为两半，一瓣染血，一瓣雪白；
御榻锦被掀开，犹带体温，却找不到第二只靴。
龙武亲军三百人跪伏帐外，面面相觑——
他们守护的，究竟是皇帝，还是皇帝的影子？
二、京师七日
皇帝“失踪”的消息被潜龙卫严密封锁。
京师七日内，三处同时运转：
1. 皇城午门：每日照常鸣钟鼓、呈奏章；
2. 龙渊司：以皇帝口吻批答折本，朱笔娟秀如初；
3. 南京孝陵：太上皇朱标夜半惊起，召太子朱文奎密语——
“你父皇若一去不返，大明仍须有二日同辉。”
三、日月双照旗
七月二十三，京师突颁《日月同辉诏》：
“朕躬违和，太子监国；军国重事，悉听太子裁决。”
同日，皇城四门高悬“日月双照旗”——
金乌居左，玉兔居右，日月同辉，天地共主。
百官惶惧，却见午门奏事如常，朱批未断，
无人敢问：那支朱笔，究竟握在谁的手中？
四、榆木川的第二个皇帝
八月初一，千里之外的宣府镇。
夜更鼓敲过三通，镇朔将军府密室灯火摇曳。
一人卸下易容面具，露出与朱允樋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眉梢多一道浅疤——潜龙卫死士“玄二”。
他面前，站着真正的朱允樋。
皇帝玄甲未卸，声音低哑：
“朕要你代朕回京，做二十年的影子皇帝。
朕将隐于民间，看大明自己长出筋骨。”
玄二跪地，额头重重叩在青砖：
“臣，领死命。”
五、潜龙暗誓
玄二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只铜盒，
盒内是最后一枚“日月合璧”佩——完整无缺。
朱允樋亲手为玄二系在腰间，
又在佩后刻下一行小字：
“玄黄之后，唯影与朕。”
六、龙归沧海
八月初三夜，宣府北城门悄悄开启一条缝。
一辆青布小车，载一名布衣男子，出关而去。
车辕上，只挂一盏小小灯笼，灯罩绘着半轮残月。
城门复闭，雪落无痕。
七、永乐朝的第二个皇帝
八月十五，玄二以皇帝身份返京，
祭太庙、谒孝陵、御奉天门，百官万民山呼万岁。
无人察觉，皇帝眉梢那道浅疤，
已用宫中秘制“龙涎膏”填平，
连最亲近的太监海涛，也未看出破绽。
八、二十年后的真相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榆木川。
真正的朱允樋，已是须发斑白的老者，
以“朱玄”之名，在塞外牧马。
那夜，他看见远处龙旗倒覆，听见丧钟九响，
知道玄二已走完最后一步。
他跪向南方，轻声道：
“影子替朕守了天下，朕替影子守了寂寞。”
九、史官之笔
《明实录·成祖本纪》记：
“永乐五年七月乙未，帝崩于榆木川，年三十七，
遗命传位太子高炽，丧还京师。”
而《龙渊秘档》残卷只写一句：
“永乐五年，天有二日，一隐一现，
隐者为龙，现者为影。”
十、尾声·千秋
南京紫金山，无名小冢，
碑面无字，只刻半轮残月。
每年七月乙未，
总有青衫老者，携浊酒一壶，
对月独酌，至天明方去。
无人知其姓名，
只听得他醉后长吟：
“日月长悬，
江山千秋，
龙隐无归，
影亦无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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