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觉得挤吗？要不我坐前面去。”
祭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看着她被夹在我和吴邪中间，肩膀几乎要贴到吴邪胸口。我死死攥住资料边缘，纸张在我掌心皱成一团。
“不用。”
我说得又快又急，像是在跟谁较劲。吴邪轻笑一声，把资料塞进我们手里。他的指尖擦过祭音的手背，那瞬间我真想折断他的手指。
苏万的电话来得突然，吴邪看都没看就把手机扔出窗外。我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手机残骸，突然意识到——
我们真的孤立无援了。
“我爸发现我不回家一定会报警的！”
我扑向前座去抢方向盘，车子在沙漠边缘歪歪扭扭地停下。
吴邪笑得像个恶魔：“想走你就走吧。”
我拽住祭音的手腕就要下车，却听见吴邪慢悠悠地说：“黎一鸣和程璐离婚后...”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在剜我的心脏。
祭音突然抱住我时，我闻到她发间的橙花香味。这个拥抱太短暂，短暂到我还没来得及回抱，她就松开了手。
“别太伤心。”
她掌心残留的温度让我眼眶发烫。我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秒，停在她心疼我的这一刻。
但吴邪的手臂横插进来，像条毒蛇般缠住她的腰。我看着祭音被他拽回怀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你可以走，但是她不行。”
吴邪说这话时，拇指正摩挲着祭音的腰侧。我死死盯着那处，直到祭音对我使眼色——她在让我放心。
可我怎么可能放心？
“我从祭音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冷静？”
重新上车后，吴邪把她塞进了副驾驶。我盯着前排两人的背影，吴邪的右手时不时搭在换挡杆上，离祭音的膝盖只有寸许。
“风景挺好。” 祭音望着窗外说。
吴邪的嘴角扬起：“的确挺不错。”
他们交谈的声音像砂纸磨着我的神经。资料上的字迹在我眼前模糊成片，但有一行格外清晰：
“境外无人区，死亡率37%”
我盯着祭音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突然希望这场旅行永远不要到达终点。
要么一起活着回来。
要么...
就都别回来了
“你就一直这么撑着，我给你的药不管用吗？”
吴邪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透过后视镜看着我。他的语气听不出关心还是威胁，我没搭理他，只是扯了下资料，把纸张翻得窸窸窣窣，掩住心里涌起的不安。
“黎簇，你还好吗？”
我猛地抬头，祭音的声音传过来，很轻，却带着一种我听懂了的忧虑。她透着异色瞳孔打量着我，好像试图从我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破绽。
“我没事。”我硬着头皮挤出一句带着笑意的话，希望能让她安心。其实并不舒服，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刚才的一些颠簸又撕扯了一些绷带，但我不想让她知道。
吴邪皱了皱眉，他是真会察言观色。“你挺关心他啊。”
这一句话像刀子似的插进我心里。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祭音，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仿佛根本没听见。
“这个人，到底是在看风景，还是在逃避？”
车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工厂。吴邪先开口：“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啊，不然，我会弄死你。”他的眼神眯了眯，像一只盯紧猎物的野狼。
我没回答，攥紧祭音的手。她微微转头看了我一下，垂下眼眸不再说话，什么都写在了那双冷静得不像话的眼睛里
走下车后，碰上了一个叫老麦的人。他油腻的笑容让我嫌恶至极，特别是那句话：“哟，还有一个美女小姑娘啊。”
我当即握住了祭音的手，紧得指尖发白。她却没怎么在意，只是将警惕的目光扫向四周。我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莫名觉得自己的保护有点多余。“祭音大概根本不需要人保护，她自保的能力看上去比我强多了。”
“这两个是我的摄影助理，非要闹着跟着来。”吴邪隔在祭音面前，挡住了老麦露骨的视线。他只是一句话，却带着一种管控一切的姿态，让我更觉得心里不舒服。
“对，”我跟着吴邪的话附和了一句，“非要跟着他来，真是烦人。”话音刚落，我感觉祭音偏头瞥了我一眼，好像有点无奈又无声地嘲了我一下。
老麦带我们走向工厂深处，吴邪进了屋见什么“马老板”，祭音和我被留在外面。我注意到她的手在下意识地摸索裤兜，好像在找什么，像是敢出岔子下一秒她会直接掏出什么东西来护身。
这时，一把刀突然飞了过来！祭音反应极快，拉住我往后退了一大步，锋利的刀刃在我们面前擦过。我下意识觉得后背一凉，那一瞬间居然有种——她会护着我的错觉。
“反应力不错啊，小姑娘。”一个扎着侧刘海的女人走了过来，妆容精致却锐利得像一把匕首。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祭音：“不会真打算带两个孩子去古潼京吧？”随即转向吴邪，语气变得冷冰冷淡，“你就是那个可以带我们去古潼京的人吧？”
吴邪和她握手寒暄，言语间全是虚与委蛇。远处谈笑风生的样子跟我们这一刻的紧张格格不入。
我抿着嘴，回头看着祭音。她的眼神始终警惕，视线精确地在周围扫过，像一匹随时准备战斗的孤狼。
可不知为何，这让我对她的敬佩又多了一分，同时心里那点想保护她的念头却更强烈了。
“待会跟紧我。”我靠近她耳边低声说着，声音几乎咬牙。
她朝我轻轻点头，异色瞳孔扫过地面，光影像利刃划破我的心。我看着被沙尘覆盖的废旧工厂，心底压着的情绪像尘埃，早晚有一天会被席卷起来，掀翻一切
我们出发了
“不学，我以后是要当工程师的人。”
我冲吴邪顶了一句，语气硬邦邦的。心里多少还是存了点底气，毕竟谁怕谁？结果他冷冷笑了一声，说了句：“不学就撕票。”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打了个突。这个人是认真的，他不是开玩笑。他说得轻飘飘，好像把人撕票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我盯着他，却没来得及反应祭音突然开口了。
“他可以把你的皮割下来，在沙漠里，尸体可以保存四到五周。再说了，他把你撕票了，我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还带着一点点轻松，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而不是我们可能会面对的危险。我愣了几秒，满脑子都是她被留在沙漠的画面，风沙埋着一具干瘪的尸体，而她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沙地里。
“不能让她被留下。”
这个念头忽然闯进我的脑子。我下意识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指尖攥得发紧，对吴邪说：“我觉得你说得特别有道理，学，我学。”
我的话音刚落，吴邪的表情变了。他透过后视镜盯着我们的手，眉头紧锁，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但我抓得更紧了。我需要提醒他，这个人是我的，不是他的。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伸手将祭音拽到了身边。我瞪大了眼，感觉怒火一下子烧了整张脸。他搂着她腰的手特别紧，那种独占的姿态直接挑动了我的神经。
“她不是你的。”
这个想法像一把尖刀深深戳在心口，可我也知道，我现在根本没能力把她拉回来。我气得牙都要咬断了，但她却安安静静地站在吴邪旁边，没有挣扎，也没有靠近我。
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冷静？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越发烦躁。她的表情平淡得不像话，眼神里透着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沉稳——那眼神让我忍不住去想，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对所有危险都不为所动？
吴邪转开话题，开始教我认人。面对他挑衅的语气，我指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肌肉男说：“他吧。”
他笑了笑：“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在沙漠里，光有力气是不够的。”
接着，他问祭音会选谁。我屏住了呼吸，盯着她的嘴，想知道她的答案。结果她毫不犹豫地说：“我选你。”
那一刻，我心口猛地缩了一下。她选了吴邪，不是我。尽管她的答案理智又平淡，可我仍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解释道：“你刚刚都说了，光有力气是不够，还得有运气。想来，你的运气还不错。”
我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攥紧的拳头，这双手到底有什么用？她轻描淡写的解释，在我听来却像是划清了界限。她不是选他，她是在选安全。
可她懂得保护自己，这份冷静又让我心疼。
后来王导来了，一大群人在车旁乱哄哄地说着话，吴邪从镜头背后说什么禁地的话。我没仔细听，我的注意力还停留在祭音和他之间的互动。
她怎么那么安静，几乎没有抗拒。
我心里刺痛得厉害，手背的血管都要崩出来。我知道，我输给了吴邪，可是——
我不能永远输，我总有一天会把她带回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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