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尘

我忍不住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沉默中竟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孤寂。她和那个叫雾眠的女人并肩走了出去，那个背影显得那么遥远，好像早已不是我的世界里的人。

我是真的气。我刚开始以为，她会带着答案回来，她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现在，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杨好看我站在原地发呆，凑了过来问：“她给了你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低头看着手里的U盘，声音里带着一丝烦躁，“但我肯定又是个坑。”

祭音这个人太难懂了。她总像谜一样，说出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得让人琢磨，没有一次会轻轻松松地给个直接答案。

我原本想追上去，好好问清楚。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始终挪不动半步。她刚刚那个眼神还挂在脑海里，那句“对不起”回荡在耳边，莫名地让我的心刺得发疼。

其实我知道，她不会再解释什么。但她是真的想走了吗？真的不打算再管我了？

我望着她彻底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她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为什么每次我觉得和她靠近一点的时候，她却总是离开得更远？

我不擅长说那些复杂的感情，可现在，这种感觉真的让我快疯了。她才是那个留下谜题的人，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次次掉进她布下的局里，心甘情愿。

阳光还是很暖，照得人有些发昏。我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U盘塞进裤兜，一句话不说地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裤兜里的U盘硌得腿发疼，但我没有去理会。等我弄清楚你在玩什么把戏，祭音，等着吧

“祭音……”

我盯着黑下去的电脑屏幕，声音低哑得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根刺。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我的呼吸声，像快要漏气的破风箱。

我到底算什么？这是你的‘保护’？你的‘任务’？在这场局里，我只是个需要被你完成的目标，对吧？

我的手指抠紧桌沿，木屑扎进指缝，生疼。可这点疼，只让我觉得更加清醒，也更加可笑。

“保护……”我咬着牙低声重复，脸上的某一根筋控制不住地抽搐，“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可为什么还是放不下？！你骗我也好，利用我也罢，我他妈就是没办法恨透你。

屏幕被我一把扫到地上，玻璃“砰”地碎成一滩，像一地破碎的梦。我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心口像被铁锤狠狠砸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让我陷得这么深，然后转身离开？

我夺门而出，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脚底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却顾不上低头去看。我疯了一样跑向她的公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到她。

“祭音！”我踹开那扇早已敞开的门，声音几乎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可什么都没有，只有冷清的房间和空空荡荡的回声。

你跑了，对不对？你总是跑。你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局里，烂在你编织的谎言里。

我走进浴室，看见她的牙刷还在，牙膏依旧躺在盥洗台上。是啊，她总是这样，做什么都不彻底。明明决定要走，却还留下这些东西，搞得好像还能回来似的。

我伸手，把牙刷一掰两段。塑料断裂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听来像一根弦被拉断的响声。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眼睛红得吓人，嘴角扯出一个让人害怕的笑。

“遗憾吗？可笑吗？”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是不是你早该明白，像她这样的人，从来不会真的属于你？”

可偏偏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为什么每一次想起她，我都控制不了？恨她的时候想撕碎她，爱她的时候恨不了彻底。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里的火越烧越旺，直接把我烧成了个疯子。

“祭音，你以为跑了就可以了吗？”我咬着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可以骗我，可以利用我，但你不能理所当然地觉得我会永远等你。人总有底线。

拳头狠狠砸在盥洗台上，“砰”的一声震得我的骨节发麻。可笑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找到她痛骂一顿，还是……只是想听她亲口说一句‘对不起’，哪怕是假的也行。

眼角突然有点湿，但我不愿承认那是眼泪。恨你，也爱你。如果你真的接近我只是因为一个任务，那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手指颤抖地拭去脸上的湿意。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面那个疯狂又可悲的影子让我嘴角上扬。

祭音，就算全世界站在你那边，这一次，我也会把你拽回来，无论是用爱，还是用恨

“鸭梨，你最近……还好吗？”苏万站在我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我没回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好？什么叫好？

“挺好的。”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陌生。

沈琼挽着苏万的手臂，眼神里带着担忧。杨好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目光在我和雾眠之间来回扫视。

呵，他们都在防着我。

雾眠站在窗边，阳光透过她的发丝，映出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她侧过头，冲我笑了笑：“黎七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是啊，自从祭音消失后，所有人都变了。苏万和沈琼在一起了，杨好和雾眠也在一起了，而我……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雾眠，你还是这么漂亮。”

杨好立刻往前一步，挡在雾眠前面，眼神警惕。

怎么？怕我伤害她？

我嗤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苦得发涩。

“放心，我不会动她。”我放下杯子，声音轻飘飘的，“毕竟……她不是祭音。”

雾眠和祭音是朋友，她比谁都清楚祭音的行踪。可她不会说，我也懒得逼问。

苏万松了口气，沈琼的表情也缓和了些。杨好依旧盯着我，像是要看穿我的伪装。

他们以为我疯了，以为我会为了祭音不择手段。可他们错了。

我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淡淡道：“你们忙你们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万想拦我：“鸭梨，我们很久没聚了……”

“下次吧。”我打断他，目光扫过雾眠，她依旧微笑着，眼神却深不见底。

她一定知道祭音在哪。可她不会说，我也不屑问。

走出门时，夜风迎面吹来，我抬头看了看天，星星很亮，像是祭音曾经看过的那些。

祭音，你躲吧，继续躲。

我点燃一支烟，烟雾在夜色中缓缓散开。

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自己回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