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澄张博恒?
周小菁怎么了?
池澄没。
池澄临走时又瞟了一眼那块立在训练馆门口的牌子,估计是近几日刚竖起来的,之前她并没有发现。
艺体的除了池澄都被送去阿塞拜疆,竞体的还在比赛。她们都在准备世锦赛的同时,备战巴黎资格赛。
巴黎资格赛与全国锦标赛同时举行,王子露本是不需要参加的,因为她在上一届世锦赛中取得了巴黎的入场券。
但一个组有两个名额,空出来的那一个需要通过比赛选定。
他们不想让池澄去巴黎,因为她并没有在国家队训练太长时间。他们貌似很不能接受,池澄一个没经历过国家队训练的小孩能打败他们培养出的所有人。
所以他们要求池澄藏拙。
池澄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她能让成绩变得更好,那么为什么要压住她的脊梁告诉她国家队不需要池澄。
周小菁因为你不属于他们。
周小菁说这话时目光带着几分无奈,她最近在和布利兹纽克一起争取,有布利兹纽克这个外籍教练的帮助,她的话语权要比以前高很多。
从雅典回来的那场会议,周小菁只觉荒唐。屈桃布利兹纽克和孙丹都站在她后面,却依旧抵不过那人的一张嘴。
好说歹说,才拿到了一张世锦赛和全国锦标赛的门票。
如果一个运动员的参赛资格都是靠卑躬屈膝得来的,那么足以看得出上层的迂腐。
周小菁摸摸池澄乌黑的长发,目光坚定又带了几分关心。
周小菁这次世锦赛,让全世界都看到你。
周小菁他们才没办法把你藏起来。
最好是让主任看到,这样池澄的巴黎入场券就稳了。
池澄我会的。
张豆豆最近也闲下心来,带着池澄编排她的八套小操。世锦赛的竞争压力大于世界杯,她的夺冠难度也会直线上升。
但池澄丝毫不怵,她从梅尔库洛娃手下待了那么久,不光光是涨技术,心态什么的都有训练到。
毕竟她如果站不起来,身后就是千千万万个等着取代她的人。
她最近都在学习中文并练字,力求说得好听写得好看。学校那边也开课了,但知道池澄要备战奥运后便将她的课业削减了四分之一。
池澄又回到了年前起早贪黑上网课的日子,偶尔还有一些课外实践只能向张豆豆请假去做。
周小菁让她休息的时候,池澄也只是拒绝,并继续苦中作乐。她没有同门,张豆豆和周小菁两个人一起带她一个,因此便有了两份鞭策。
脖子上挂着毛巾,池澄成个大字瘫在垫子上,张豆豆去给她泡水喝。
体操队昨天刚回来,原本沉寂的场馆人多起来,也热闹起来。
张豆豆池澄!来这边!
池澄爬起身用鲨鱼夹简单将头发束起来,向张豆豆那边走。不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声,池澄坐在场边边喝水边看。
是竞体男队的,他们应该是刚集合回来,才开始跑圈训练。
池澄看着前方目光出神,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听起来并不礼貌的叫喊。池澄直接翻了个白眼不给予理会,那群人十分没劲地吁了一声。
她的眼神冷漠,嘴角却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看得出来是百分百在笑的。那群人觉得不寒而栗,一声不吭地跑走了。
当年池澄能靠这个表情吓走不少竞争对手,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冷漠是恐怖的面具。
视线后移,池澄看到坠在队伍后面的人,和前一阵在海报上看到的人脸匹配成功。她弯弯眼角,让原本冷漠的笑容带上几分热度。
两人目光相撞,张博恒也只是向她挥挥手,跟着队伍跑远了。
张豆豆看谁呢?
池澄张博恒。
池澄又灌了一口水,张豆豆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跑走的那群人。
张豆豆没必要不用跟他们交流。
池澄嗯。
无聊,没劲。为了保一个人的单项而牺牲其他项目的团队,做出的事都带着几分愚蠢。
春天彻底来了,柜子里的衣服也换季。
开春吃春饼,随后黄花鱼上市,紧接着大头鱼也来了,恰巧这时后院的花椒树也时机成熟,正好掐来烹鱼吃。
池澄没等到黄花鱼,却也赶上了乌兹别克斯坦的春季。
池澄跟着王子露忙里偷闲地去了乌兹别克斯坦的很多地方,去了阿凡提的故乡,还去了撒马尔罕的夏伊辛达陵墓群。
站在陵墓大道的一侧,王子露略有些艰难地搜索这地方的名字。
王子露夏伊辛达是什么意思啊?
王子露百度也不说的清楚一点。
王子露哎呀网好差。
她苦恼地甩甩手机,希望能让手机识趣地不再卡顿。
池澄永生之王。
王子露什么?
池澄夏伊辛达的意思是永生之王。
阿巴斯为撒马尔罕的民众带来流传至今的信仰,却惹来杀身之祸。他被人民成为夏伊辛达,意思便是“永生之王”。
王子露CC你好棒!
王子露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池澄微微一笑,举起亮着屏的手机。
池澄不是我。
池澄是我的手机网速快一点。
碍着场合,王子露硬生生憋到和池澄回到旅馆才对她上下其手。
王子露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资格赛进行的顺利,池澄因为水土不服罕见地生了场病。小感冒,却很折磨池澄。
前几天脑子昏昏沉沉的,比赛的时候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还好肌肉记忆骗不了人,四个单项进行的都很顺利,只是在球操失误,拿了铜牌。
一时间她身上的关注度被放大,国内外都十分在意这个体坛的天降紫薇星。毕竟这个项目在国内很久都不算是优势项,有池澄在才算是有了盼头。
个人全能的决赛,池澄选择的是jeonghyeon的《Too Far》。节奏感强,且极具动感,鼓点也十分明晰。
圈操结束后,池澄从垫子上站起,拿着道具的手微微颤抖,目光也带了几分迷茫。
跟着一起来的张豆豆第一时间看出她的不对劲,在她下场后连忙上前将她揽进怀里,周小菁去和工作人员协调,替池澄坐上等分席。
耳中嗡鸣,池澄觉得自己现在像溺水的人,耳内什么都听不见。张豆豆叫来队医连忙为池澄诊断,她只是目光无神地盯着地面。
周围人撤走,池澄对周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张豆豆池澄!池澄!
张豆豆见呼唤无果,便捧住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池澄只能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她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在张豆豆怀里大哭出声。
池澄我听不见了。
张豆豆心里一酸,第一次见池澄情绪这么外放,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她只得揽着池澄,一刻也不分开。
世上的许多转折是在意想不到时发生的,乍如惊雷,偶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人置身洪流之中,看似卑微而渺小,如蝼蚁一般。
池澄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身体却还没反应过来,仍在抽噎。她抹了把脸,看着队医在那里交代张豆豆具体事宜,以及接下来的治疗流程。
现在她只能靠看人口型去猜,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
张豆豆小澄,你需要先接受治疗。
池澄的手摸上口袋,却想起自己现在还穿着比赛服,外面套了一件张豆豆的薄外套。她轻叹一声,只想躲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