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激怒了这个叫花子把我吊到了树上。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好像压根没说什么吧?
我的两只脚在半空中扑腾,边扑腾边喊:“救命啊!”
虽然我知道这么喊很蠢,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死一次了。
那人:“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苍天啊,我这是招惹了哪个瘟神,我欲哭无泪:“什么什么啊?我知道什么了?”
我看到他又在倒腾那把刀子,算了,大女子能屈能伸,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我:“我有银子,我给你。”
那人:“谁要你银子?”
我:“不要银子?难不成你是……要我?”
那人瞬间一副被狗屎噎到了的表情:“我呸!我要你……不是,我让你把刚刚的话说完。”
我看那人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干脆也不求饶了。
我:“你让我说的噢,你别后悔。”
那人:“说。”
我深吸一口气:“在这个看脸的年代,就您这副尊容,倒贴都不见得有人要,出去做工?省省吧,除了我,你什么雇主都找不到!”
我一说完,这个森林瞬间安静了。
那人:“说完了?”
我耷拉着脑袋,说完了,我也完了。
突然手上一松,我着地了。
好痛,这死叫花子,要松绑不会提前说一声啊,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在我的哀嚎声中,那人缓缓靠近:“你……需要我倒贴吗?”
我抬起头,难掩惊喜,他这是答应我了?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过半个小时,两大捆柴火就捆好放门口了,这体力值加我这脑力值,还愁没饭吃吗?
答案当然是:愁的!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我都被发配了,聂清月那个茶妹还是没放过我。
虽然不是同一个妈,可好歹是同一个爸生的呀,就非得弄死我么?
面对满满的柴火跟两大缸水,张妈妈还是只给了我一个粗粮馒头。
这劳动跟价值不等比吧?
我:“活都干完了,我的饭菜呢?”
张妈妈:“呦,看看这小姐架子,不得了唉。”
张妈妈走到我跟前:“这第一天我就说过吧,小姐也是分贵贱的,您这身份也就只值这馒头了,不过您要是看不上……”
说到这儿,她一把抢过我手上的馒头:“那我也不勉强,爱吃不吃。”
说完不等我反应就拿着我的馒头走了。
士可杀亦可辱,不过老娘从上辈子开始就没挨过饿,以前只要动动手指,不出门都可以吃到美味佳肴。
如今我开动了脑力加体力居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太欺负人了!
我的雇员这个时候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要不……这次先让你赊着?”
这样的世家小姐想必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吧。
我一摞袖子:“赊什么赊,说好了干活抵饭的,我说到做到。”
那人挑了挑眉:“你怎么做到?唯一的馒头已经被人拿走了。”
我:“吃什么馒头?走,请你下馆子!”
那人:“啊?”
那人满脸的问号,我仿佛都能听到他的心声在问:那我干的活算是怎么回事?
酒足饭饱我俩慢腾腾地走在乡间小道上,他一脸满足,我一脸愁容。
那人:“你有银子还受这气干嘛?”
我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他一眼,这眼界,活该你只能当个叫花子。
我:“大哥,我的银子是有限的,吃一顿少一顿啊,再说了,我是吃我自己家大米,凭什么还要受那个婆娘的气?”
那人:“说得那么义愤填膺,还不是认命出来花钱吃,你刚刚怎么不打回去?”
我:“我不能让你跟着我挨饿啊,说好了体力换吃食,你活都干完了,我当然得让你吃饱啊,那个张妈妈,找机会再收拾她。”
我边走边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人略带错愕的神情,直到身后没了人,我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结果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你怎么了?”
那人似笑非笑:“你是第一个为我花钱的女人。”
时机正好,气氛也正好,我正打算趁着这氛围好好渲染一番,让他对我这个老板死心塌地,谁知他突然满脸戒备地朝身后喊到:“什么人?”
我下意识地躲到他身后,直到看到从树后走出来的人。
我:“小翠?”
小翠抱着一个包袱,尴尬又胆怯地站在那儿。
知道是熟人,那人拿着手里的短棍走开了。
小翠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的来意,打趣道:“你不会卖身契又被人抢了吧?”
小翠:“不不不,奴婢……奴婢是来找小姐的,奴婢有罪,但小姐不计前嫌救我,奴婢愿意今后跟随伺候小姐,绝无二心。”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她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走来的吧。
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说道:“雇辆车,回老家去吧。”
小翠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可能她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也许她所熟知的聂双双是一定会原谅她的。
小翠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小翠噗通一声跪下了,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我在霸凌一小姑娘。
唉,这里的人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膝盖了,都想老了得关节炎吗?
我使了好大的劲将她拎了起来,替她擦了擦眼泪:“你知道那晚为什么我会替你抢回卖身契吗?”
小翠摇了摇头。
我:“我知道是你出卖了我,看到你恶有恶报的那一刻我心里确实也挺爽的,但是……”
我撩起了她的袖子,两条瘦弱的手臂上布满了新旧叠加的伤痕。
我:“跟着一个不争气的主子,日子的确不好过,人往高处走,你我也非亲非故,你做一个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这也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听到这儿,小翠更加疑惑地看着我。
我:“我理解你的处境,也理解你的选择,但这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会再接受你。”
小翠:“为什么?”
我:“因为我怕呀,你背叛过我一次,我怎么知道不会有第二次。”
小翠震惊地看着我,甚至都忘了哭,就连那个叫花子都忍不住朝我看来。
小翠摇了摇头:“我……我……我不会……”
我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聂清月吧,真不是个东西,但是她有一句话我还是认可的,背主求荣的人任谁都不会放心用,我初来乍到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所以背叛在我这儿只有零次跟无数次。”
我离开时小翠依然跪在那儿,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走,但我一定要离她远点,她是跟随聂双双多年的贴身婢女,要说这个世上谁最了解聂双双,只怕聂双双亲爹妈都比不上她。
把她留在身边,那我不是分分钟穿帮?
回去的路上我都在琢磨怎么对付那个张妈妈,一路都没有开口,快到的时候,那个叫花子突然对我说道:“我看她是真心悔过的,毕竟是跟随你多年的奴婢,真的不考虑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有点意外,这家伙自己都吃不饱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我:“你从业几年了?”
他不解地看着我,看来是我用词太前卫,于是我换了种问法:“你要饭多久了?”
话一说出口,我险些被灭口,这该死的尊严,都要饭了还没放下,活该你要不到饭。
那人追了我几步,终究是冷静了下来,我喘了口气:“真心?你挖出她的心看过了?”
那人望着我:“你真是世家小姐?”
我:“怎么?嫌我说话难听啊?自古忠言逆耳,是,她此刻是悔过了,可你怎么能保证下次若遇到更大的诱惑,她不会再次背叛我呢?”
那人:“那你又怎么保证她一定会呢?”
我摇了摇头,这叫花子肯定刚要饭不久,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我不能保证,毕竟人心是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验跟诱惑的东西,不过背叛是需要机会的,只有亲近的人才有机会背叛你。”
那人:“你把她赶走就是为了杜绝这个机会?”
我点了点头:“我赌不起,也不想赌,或者不愿意为她赌吧。”
我转过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用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眼神看着我,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无情了?不会把他吓跑吧?
我笑了笑:“我是个很好说话的老板,但是机会我只给一次哦。”
那人哼了一声:“老板?就你还想当我老板?”
我怎么了?虽然此刻我很落魄,但好歹还是个世家小姐,虽然是庶的,但是给一个叫花子当老板还是够格的吧?
不行,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苦力,哦不,是劳力,再说了银子都花了,赔本的买卖不能做。
我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不当你老板,先当你小姐也行,不当小姐先当同伙也行。”
我像个跟班似的追在他身后,真是的,叫花子就不能有个叫花子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