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去县城

抱着从张婶家借来的半新棉袄冲进屋子，冷风卷着几片雪花跟在她身后。

江淮之靠在墙角，见她抱着衣服闯进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姜稚妍“快把脏衣服换下来。”

她把棉袄往炕头一放，不敢看他怔愣的眼神，生怕他察觉出自己的不自在

姜稚妍“这是从张婶那儿借来的，你先穿着暖和些。”

江淮之的手指僵在衣襟上，往日她只会对着他的狼狈冷嘲热讽，此刻却……

江淮之“为、为何……”

他沙哑着嗓子，话没说完就被江芷妍打断。

姜稚妍“别多想！”

她背过身去，脸颊发烫

姜稚妍“你衣服脏了当然得换。把脏衣服放这儿，我去熬粥。”

不等他回答，她就匆匆钻进灶房，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噼啪作响的火苗窜起来，映得她眼眶发热。目光不自觉望向主屋方向。姜九笙的咳嗽声像根细针，不时刺破寂静的夜。她压低声音问系统

姜稚妍“我姐的咳嗽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原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父母年迈体弱，家中农活、家务全压在姜九笙和江时宴肩上。姜九笙心疼夫郎，独自包揽重活，经年累月落下病根，每逢冬日便咳疾复发。以姜家现况，连温饱都难维持，自然无钱寻医问药。”

当重新熬好的粥递到江淮之面前时，他没有闪躲。姜稚妍一勺一勺的喂给江淮之，他望着空碗轻声问

江淮之“之前的药和粥……哪来的？”

姜稚妍“药是拿剩下的钱买的，就够半副。”

姜稚妍“往后得接着抓药，我会去赚钱。粥是问姐姐借的粟米熬的。”

江淮之握着碗的手微微发抖

江淮之“你不必……我这样的累赘，死了反倒……”

姜稚妍“不准说这种话！”

她突然提高音量，惊得江淮之浑身一颤。见他瑟缩的模样，她又软下声音

姜稚妍“你得活着。等我赚够钱，带你去县城找好大夫，给姐姐也抓些补药……”

夜色渐深，土炕上，姜稚妍将江淮之往内侧推了推

姜稚妍“睡里面暖和。”

她把更多棉被覆在他身上，自己只留一角粗布单被。江淮之背对着她，却清晰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是她把漏风最严重的窗边位置留给了自己。

姜稚妍（哎呀妈呀，咋这冷啊，给我冻的嗖嗖的）

系统“😒大冬天，你睡漏风的地方你不冷谁冷”

姜稚妍（我这不是怕我的小夫郎病情加重嘛）

姜稚妍

系统“你就不会拿草席堵上嘛，跟傻狍子似的”

姜稚妍

姜稚妍（跟你说话真窝火）

姜稚妍（睡觉了）

他盯着墙缝里透进的月光，喉咙发紧。那个往日动辄打骂他的人，此刻竟会为他挡住寒风。突然觉得身上的暖意不仅来自棉被。

卯时三刻，竹篱笆外传来姜九笙轻叩柴门的声响

姜九笙“阿妍，该起了，去县城的牛车卯正发车。”

姜稚妍掀开棉帐，见江淮之仍蜷在炕角，双眼半睁不睁，他迷迷糊糊地哼唧一声，薄被滑落肩头，露出嶙峋的锁骨。

姜稚妍“快些起来！”

姜稚妍伸手推了推他，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胳膊

姜稚妍“昨日同姐姐约好去县城采买。”

江淮之勉强撑开眼皮，瞳孔还带着未醒的涣散，喉间溢出含混的应答。晨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和微翘的嘴角上，竟让姜稚妍看得呼吸一滞——原来这人睡眼惺忪的模样，像极了后山偷食的野猫。

三人踩着满地霜花赶到村口。王老汉朝他们挥鞭吆喝

龙套“就等你们了！”

姜九笙手脚麻利地翻上车板，姜稚妍紧随其后，转身拽住江淮之的手腕往上拉。少年踉跄着跌坐上来，她稳稳扶住他后背，三人并排坐在铺着干草的车板上。

寒风卷着碎冰碴扑面而来，木轮碾过冻土的颠簸震得人骨头发疼。江淮之下意识地往袖口里缩了缩手，动作虽轻，还是被姜稚妍捕捉到了。

姜稚妍“冷？”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他微微发颤的指尖。

江淮之僵了一瞬，随即微微点头，喉结滚动着发出含糊的“嗯”声。

姜稚妍心疼地叹了口气，往他身边挪近，粗布裙摆蹭过干草沙沙作响。她轻轻覆上他冰凉的手，将两人的手都拢进自己的袖中

姜稚妍“那我给你捂一下吧，可别冻着了。”

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去，她还不忘用袖口将他的手裹得更严实些。

巳时初，三人在县城十字街下车。包子铺前，姜稚妍摸出布袋里的铜钱，数出二十文要了十个素馅包子，分给姜九笙和江淮之各四个，自己留了两个。江淮之咬开面皮时，萝卜丝混着胡麻油的香气让他眼眶发红。就在这时，姜九笙突然偏过头，用手掩着嘴轻轻咳嗽。虽然声音小，但还是刺进姜稚妍的耳中。她看着姐姐单薄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包子。

姜稚妍(系统，姐姐这个咳嗽到底能不能治好)

系统“以当前剧情走向，村子里的赤脚大夫医术有限，根本治不好你姐姐的病。若想根治，至少得去州府找有名的大夫，若是能请到京城的太医，治愈的希望才更大。但以你目前的身份和财力，几乎不可能做到……”

姜九笙领着二人拐进“丰裕粮栈”。掌柜拨着算盘

龙套“糙米十七文一斗，粟米二十八文......”

姜稚妍按住姐姐欲掏钱的手，自己数出一百一十文

姜稚妍“糙米二斗，粟米二斗，再加二斤黄豆，一斤大枣。”

她将黄豆装进九笙的竹篮

姜稚妍“姐，你总咳嗽，煮点黄豆粥润润嗓子。”

又看向江淮之，目光落在他泛青的眼下。

姜稚妍“你瞧这小脸白得没血色，回去就给你煮枣粥补气血，多放几颗枣。”

少年耳尖发烫，慌忙低头盯着竹篮里的大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布边缘。

布帛铺中，姜稚妍径直走到棉布货架前，挑了块藏青色粗棉布

姜稚妍“掌柜，这布三尺，再来二斤新棉絮。”

龙套“好嘞，客官一共四十五文。”

姜九笙“阿妍，怎么想起来买布了”

她转头对姜九笙笑道

姜稚妍“给阿晏做身新棉衣，总穿补丁衣裳怎么行。”

江淮之攥着衣角的手猛地收紧，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也能拥有这样厚实又好看的新布料。

杂货铺里，姜九笙盯着姜稚妍拿起三张竹浆纸，急得扯她袖子。

姜九笙“普通桑皮纸便宜一半！”

姜稚妍却将浆糊也放进筐里，压低声音

姜稚妍“姐，你咳得夜里睡不着，糊严实些屋子不漏风，病才能好。”

姜九笙眼眶一热，只能任由妹妹将铜钱递给掌柜。

姜稚妍望着西沉的落日，搓了搓冻僵的手，轻声道

姜稚妍“时辰不早了，该回家了。”

三人上了牛车，姐姐望着堆满车厢的货物，又想起这一路上姜稚妍毫不犹豫掏钱付账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

姜九笙“阿妍，你身上哪来的这么多钱？这一路上我看一直都是你在付钱。”

姜稚妍心里“咯噔”一下，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衣角。片刻后，她镇定下来说道

姜稚妍“前些日子，我把以前买的那些闲置物件都卖了，换了200文钱。”

说着，她摸出钱袋晃了晃

姜稚妍“还剩了些，正好能给淮之抓几副药。”

姐姐盯着她，眼神里满是惊讶与怀疑

姜九笙“你向来对这些东西宝贝得很，怎么突然就卖了”

姜稚妍“哎呀，姐姐人总是会变的我现在不喜欢这些东西了在家里又占地方，还不如卖掉”。

很快，牛车到了村口。姜稚妍跳下牛车，对姜九笙和江淮之说道

姜稚妍“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村西头找赤脚大夫抓药，很快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