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几滴清泪终于挣脱束缚，无声地滑过鸢儿的脸颊。
黄子弘凡凝视着她那双早已被泪水浸透、红肿不堪的眼眸，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曾后悔？”
鸢儿微微一怔，随即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不曾。是我辜负了静安妃的恩情，犯下背主之罪。若能重来……”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空洞地望向虚无，“我仍会应下昭宁妃的交易。我赌不起，我的命可以不要，但我娘的命，不行。”
黄子弘凡点了点头，那动作轻得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早已了然的事实。“懂了。你为母求生，我为母复仇。”他顿了顿，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她，“你说，这算不算公平？”
鸢儿的眼神彻底涣散开，像燃尽的灰烬。她沉默片刻，吐出了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公平。”
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掠过黄子弘凡的嘴角。他倏然起身，腰间佩刀“铮”然出鞘，雪亮的寒光在夜色中一闪，冰冷的刀锋再次稳稳地贴上了鸢儿纤细的颈项。
“可有遗言？”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鸢儿闭上眼，最后一次摇头。
刀锋，动了。
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一道寒光利落地划过。温热的鲜血瞬间从割裂的颈动脉喷涌而出，在夜色中绽开一道触目惊心的暗红。鸢儿的身体猛地一颤，视线如同被浓墨浸染，迅速模糊、沉没。她失去支撑，如同一片枯叶，无声地、缓慢地向一旁倾倒。
黄子弘凡没有再看地上逐渐冰冷的躯体。他走到旁边那棵虬结的枯树下，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沉默地掘开冻硬的泥土。一个足够容纳一人的深坑很快成型。他抱起鸢儿尚有余温的身体，放入坑中，再一捧一捧地将泥土覆盖上去，直到地面恢复原状，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土丘。
做完这一切，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用衣袖随意的地擦拭着佩刀上沾染的血迹。每一寸刀锋都被拭得寒光凛冽，仿佛从未沾染过生命。最后，他拉低了斗笠的宽檐，将整张脸隐入更深的阴影之中。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墨汁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只留下枯树、新坟和一片死寂。他的身影在黑暗中疾行，最终悄然没入二皇子府邸的侧门。
第二日，黄子弘凡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来到前厅，看见石凯正向他又来，马上咧着个大牙道：“凯凯，早上好啊！”
石凯看到黄子弘凡一脸要死不死的样，说道：“你昨晚是偷鸡还是摸狗去了，咋这副模样，还是你这身体虚，要不要我开两副药给你补补。”
黄子弘凡摇了摇头，心虚道：“这...倒不用了。”
这时，奕云也走到了前厅来了，对着他两说道：“好了，一切准备就绪，下午就能唤醒这已经沉睡一个多月的皇帝老儿了。”
奕云左看看黄子弘凡，又看看石凯，又说道：“两位，没问题吧？”
黄子弘凡和石凯同时点头。
奕云微笑道：“没问题的话，那我便说几句，申时准时到太和殿集合，石凯负责唤醒陛下，黄子弘凡协并保护石凯。”
黄子举起手，笑着道：“保证完成任务。”
奕云说道：“好了，今天上午你们便好好休整一下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奕云便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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