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分别

天启城内，无数的暗探开始奔走。

京兆尹府、大理寺、青王府、稷下学堂。

他们的暗探都看到了叶鼎之的出现，因为他太过于光明正大地被人带着在天启城里奔走，但谁也不敢出手抓他，只因为带着他的那个人，是学堂李先生。不过不仅是不敢抓，也是因为抓不到。

因为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各府的消息刚拿到，还没有送到能做主的人手里。

李先生就已经带着叶鼎之出城了。

城外六里，易水河畔。

易水河面浮着细碎落花，叶鼎之轻拍马颈，黑鬃骏马发出不安的嘶鸣。百里东君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云哥..."百里东君喉头滚动，腰间的酒葫芦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七年前，在火场残垣里，我翻了整整七日...里面没有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还活着。"

"叶云确实死了。"叶鼎之道"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饮过黄泉水的叶鼎之。"他忽然轻笑：“东君，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如今，也不算晚。”

百里东君勾唇：“当然，来日再见，我一定会成为那酒中仙。”

叶照白上前，她攥紧剑柄，“只有一匹马，少主是打算独自离开？”

叶鼎之垂下眼睑。

“少主孤身北上太过凶险。"叶照白盯着河面飘花，声音像绷紧的弓弦。

叶鼎之忽而叹道：“照白，我已经与李先生说好了，你跟着他学如何稳住境界，你的内力太过霸道，如今这世上除了李先生，便是雪崖师父也不曾有办法，所以，你要留在天启。

况且，先生说了，你如今是他徒弟，他会护着你。”

残阳终于沉入远山，叶鼎之翻身上马时，叶照白突然扯住他衣衫一角。玄色锦缎上金线绣的云纹寸寸崩裂，少女掌心渗出鲜血："当年在冰原，你说过..."

"现在我说，留下。"叶鼎之斩断半幅衣角扔进易水，破碎的金线云纹随着水波沉浮，"我身份已然暴露，而你不同，跟着我对你没有好处。照白。"

骏马踏碎河岸落花，百里东君忽然朝远去的身影掷出酒葫芦："云哥，接着！里面是我新酿的'雪涧香'！"

叶鼎之头也不回地反手接住，白玉葫芦在暮色中划出皎洁弧光。当马蹄声彻底消失在北方群山时，李长生忽然对着河面掐指："他这一路北上，怕是会遇到许多难事。"

叶照白默默捡起染血的衣角碎片，指尖拂过参差裂口。

李长生从远处走来，轻拍她的肩膀：“好了，小九，咋滴，跟着你师父我，觉得吃亏呀，哎呀，虽然剑道一术我是比不上那老头，但是内力，我认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哈。哎呀，走走走，回去吃饭了。”说罢，先一步向着学堂走去。

“我们也走吧，照白。”百里东君朝她道，他定定看着她，好似看见了那个小时候，在叶家庭院里，伴着落雪练剑的小姑娘，那时候，比她还要高的剑，却被她舞的像模像样。再看如今已亭亭而立少女，明明应该替她开心的，可不知为何，他总是感到苦涩。

“嗯，走吧。”叶照白轻声道，率先走向前去。

残霞浸透桃枝，落花簌簌飘落。两人的背影在春暮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