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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城的城墙上,守城兵正慵懒地打着盹,却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惊醒。
他猛然站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顿时吓得手中的兵器差点脱手。
“这……这……这是要攻城吗?”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攻什么城?”
城门都尉不满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看那边,左侧背负双刀的是叶将军的叶字营,右侧轻装上阵的是前几天兰月侯爷带走的虎贲郎,人家只是跑得快了些,你就吓得魂不附体了。”
“那他是谁?”
守城兵指着前方疾驰而来的青衫少年,疑惑地问道。
“他是……”
城门都尉凝视着那道身影,虽然距离遥远,但他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吐出那三个字:“永安王。”
青衫少年终于抵达城下,勒住缰绳,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城门上方那巨大的“天启”二字。
萧瑟我回来了。
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萧瑟我回来了!
他突然拔出腰间的长棍,高高举起,仰天怒吼。
身后的千军万马紧随其后,纷纷拔出长剑,与他一同咆哮。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目击者的心灵。
当天,永安王重回天启的消息便传遍了整座城池。
即便没有特意传播,人们也能亲眼见证这一盛况。
萧瑟骑着马,如同四年前的每一个日子,踏遍了天启城的每一寸土地,扬起漫天飞雪,仿佛他依旧是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六皇子萧瑟,一切未曾改变。
他经过永安王府,那是一座新修的府邸,宏伟壮丽,远超白王府和赤王府的奢华。
然而,大门紧闭,门前只有几只小麻雀栖息,显得格外寂寥。
萧瑟永安王?
萧瑟冷哼一声,轻挥马鞭,头也不回地从王府门前疾驰而过。
其他人自然不敢像他那样在天启城内肆意纵马。
一千叶字营在抵达城下后立即调头,除叶若依外,其余人等均返回了宁止军城。
叶若依则与司空千落、萧瑟告别,返回了将军府。
一千三百虎贲郎历经数日几夜的奔波,虽然未拔一刃,但在天启城下与萧瑟共同呐喊后,每个人都感到心满意足。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天启城下拔刀怒吼的。
进城之后,他们各自回到了营地。
兰月侯嘉惠,你先回学堂……
兰月侯正欲叮嘱沈嘉惠先行前往学堂,却见街头一蓝衣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身旁还牵着一匹白马。
正是萧凌姝,她已在此等候多时。
沈嘉惠没有多言,只向兰月侯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轻盈地跃上白马,与萧凌姝目光交汇,旋即策马疾驰而去。
兰月侯本想感慨一番少女们的冲动,却发现她们的方向并非稷下学堂,而是直奔琅琊王府。
他心中顿生不安,却也未加阻拦,低声道……
兰月侯去吧,去看看你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琅琊王府门前,沈嘉惠与萧凌姝已下马,立于牌匾之下。
明德十六年,琅琊王自刎于法场,王府随之被查封。
牌匾上的“琅琊王府”四字,金漆已随岁月剥落,大门上贴着的封条更显荒凉与衰败。
萧凌姝上前一步,毅然扯下那令人唏嘘的封条,推开沉重的大门,率先步入府内。
沈嘉惠抬头凝视着牌匾,片刻后亦跟随其后,踏入这片久违的故土。
王府内,因多年无人打理,落叶满地,蛛网密布,然而院中的摆设依旧如初。
若能忽略眼前的破败,仍能依稀感受到昔日王府的繁华与生机。
萧凌姝在沈嘉惠的陪伴下,重走琅琊王府的每一条小径,每一处庭院。
此时,巡防护卫天启城的禁军见有人闯入琅琊王府,正欲列队进入捉拿,却发现是两位身份显赫的女子——
一位是琅琊王长女永嘉郡主萧凌姝,尽管其父琅琊王被判谋逆,但她的郡主之位并未被剥夺,仍是皇室的一员。
另一位则是长公主独女禾颜郡主沈嘉惠,她的父亲虽已为国捐躯,但母亲银月长公主仍在世,谁敢对她稍有轻视?
禁军们目送她们从琅琊王府走出,各自跨上骏马,向着乌衣坊的雪落山庄而去……
萧瑟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真是困死了。
萧瑟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缓缓站起身来。
他拒绝了下人的服侍,自己穿好衣物,慢慢洗漱一番后,握起无极棍,步履沉重地走向雪落山庄的正厅。
与此同时,司空千落、雷无桀、沈嘉惠和萧凌姝也相继来到,各自沉默地坐定,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已是第三天,尽管疲惫不堪,但他们心中都明白,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了。
无论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他们必须面对。
正厅中央,一位身穿黑衣的来客端坐着,手中轻轻摇晃着茶杯。
他衣袖上的蛛网图案,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那是雪月城情报组织“蛛网”的标志。
萧瑟说吧。
萧瑟的声音平静中透着一丝冷峻。
“唐莲遭遇了来自暗河的杀手,共二十一人。其中八人被杀,十三人受伤。”
黑衣人缓缓开口。
雷无桀这不重要!
雷无桀猛地打断,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安。
“唐莲饮下了七盏星夜酒,最终力竭而亡。”
黑衣人继续说道。
萧瑟尸体呢?
萧瑟强忍住内心的波澜,声音微微颤抖。
“尸体已被唐门派来的使者带走。”
司空千落闻言,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泪如雨下……
司空千落大师兄……死了?
原本约定一同前往天启的他们,如今却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身影。
尽管他们已多等了三天,仍未能等到期待中的消息。
尽管雪月城号称情报天下第一,但此刻在场的五个人,谁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雷无桀不可能的!
雷无桀猛然摇头,声音近乎嘶吼……
雷无桀不可能的,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雷无桀大师兄他那么多次都能死里逃生,为什么这次不行?
雷无桀这次他甚至不需要顾及我们,没有我们的拖累,他不可能会死的!
司空千落能否劳烦您再去一趟唐门?
司空千落擦去泪水,声音低沉而坚定,使者摇了摇头……
“蛛网的消息向来准确无误,无需复查,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事实如此,告辞了。”
使者站起身,徐管家急忙上前相送,却被对方摆手拒绝,径直离去。
正厅内,只留下五人面面相觑,心中的绝望与不甘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