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疑道,“怎么?就为我罚了宜怜,你要同我置气?”。
罗成章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眼睛直直盯着对面的一幅画,“母亲,今日儿子想问您一句,您能不能当着父亲的那副百子绕膝图的面跟儿子说上一声宜宁是儿子和顾氏亲生的女儿”。
老夫人一惊,四肢百骸都染上凉意来,一旁的嬷嬷也是顷刻间白了脸。
她不敢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罗宜宁的来历。
看到母亲这样的反应,罗成章低头一笑,“其实...母亲,儿子今日敢这样问你,就绝不会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不止儿子知道,就连海如和林家也知道。
母亲啊...”。
罗成章一下落寞,“您不是最重礼法,最重门楣了么?为何在此事上要...如此待我?”。
老夫人瞬间苍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当日只顾着门楣,并不想和离之事发生所以才送了明澜去别院,谁知却害了她...我有愧呀!若非我强压下那封和离书,明澜也不至要吃药强生下宜宁伤了根基,宜宁也不至自幼体弱,遭这罪过...”。
“难道您对我和大哥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么?”,罗成章似笑似哭,如同幼时在外受了委屈一般靠近了母亲,“我和哥哥是您的孩子,所以当日父亲去世,宗族压力袭来,您叫哥哥迎娶大嫂,哥哥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日就接受了。
我没哥哥听话,所以您叫族老抽打我三十鞭,是哥哥同我讲母亲的难处,所以我也应了娶顾氏。
可是母亲啊...您对顾氏有愧的时候何曾想过,如今坐在大房主母之位上的,该是顾氏才对呀?
您有何曾想过,大嫂过门之后才自己察觉了大哥同顾氏曾有情谊?
您心疼宜宁,又何曾想过,这多年来咱家靠着林家的钱财过了多久好日子。可您又是如何不叫海如亲近宜宁,生怕宜宁沾惹了海如的铜臭气?
是!今日宜怜固然有错,可母亲您...难道就...问心无愧么?”。
老夫人泪如雨下,一句话都说不出。
罗成章静静靠了一会儿母亲才抹了把脸道,“母亲,宜宁的亲生父亲我已查到,如今他已是立下赫赫战功的英国公,来日他若察觉,坏的只有我罗家的门楣。故而,宜宁,只能是罗家嫡女,顾氏也只能是罗家儿媳!
此事我也当同顾家知会一声,来日事发,此事就只能私下解决。
虽然海如已劝说我不少,但叫我待宜宁如亲生,我心头还是膈应万分。
我只能保证,不会再对宜宁另眼相待。至多...当她是大房侄女罢!
再有,当年顾氏之死,我也要下令彻查,您寻个机会跟宜宁说上一声,还有蒋家那边不会嫁她了。
但,也望母亲能将宜宁真正教养成为罗家女,莫要再做什么逾矩之事了”。
说完这些,罗成章再也没回头的离开了福寿园。
老夫人有些脱力的甩掉拐杖,亲自去里间的暗格里取了个盒子出来,叫嬷嬷拿给林海如。
陈兰那边并不知这母子俩生了什么事,只晓得从那日之后,罗成章似乎甚少回家,就连请安也只是远远在门口拜见一下。
偶尔她过去福寿园时也会打探一二,但老夫人也只是说,是因蒋家一事生了嫌隙,陈兰便没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