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森林中狼狈逃窜的小鹿,伊莱在大街上跌跌撞撞,许多行人注意到并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各种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但伊莱却无心关注。
“这人怎么撞到人也不道歉啊?”
“好像是先知大人,他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真的假的,脸色那么差不会是出事了吧?”
“怕什么？我们有哈斯塔大人呢。”
即使鞋子被磨烂,手掌被摔的皮破血流,衣冠凌乱的伊莱仍然坚持来到了教堂,不顾体面地的处寻找哈斯塔的身影。一个个房间被打开,直到待客厅的大门推开时,两位神明前一秒愉快的对话戛然而止,目光投向气喘吁吁的伊莱。
“伊莱,你这是怎么了?”
哈斯塔温柔地关切着自家信徒，起身向他走去。
“别靠近我!”
那两根触手离他越来越近,伊菜应激下猛地推开,用看怪物的眼神望着祂，经历了磨难的眼罩早就脱落,泪水的痕迹遍布整张脸,也湿润了胸前的衣襟。
“我曾经深信你会与那些食人的恶魔不同，哈斯塔，为何要骗我？”
被推开后哈斯塔陷入一瞬的愣神，听完这句话无奈地叹气，转头摆摆手示意愚人金。
“吾友,这次也劳烦你了。”
“……别拖太久。”
在离开前，愚人金特地嘱咐完这一句便走掉了。若大的接客厅只刻下他们两人。伊菜再次重复那句话,澄澈的蓝眼睛里充满仇恨,对于哈斯塔来说是多么的熟悉，他曾多次见过这美丽的颜色被愤怒所占据,不再迷人。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全部都会告诉你。”
语气中尽是疲惫,哈斯塔已经快麻木了。
“全部，告诉我全部!为什么多了克拉克？！”
哈斯塔平静的脸变得震惊,转而失望。
“伊莱,你看到哪儿了？”
“什么?”
“剧情你看到哪儿了?”
“你杀掉克拉克的地方……如今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因为对方太过淡定,伊莱原本激动的情绪慢慢平息,提防着哈斯塔的举动保持三米的安全范围。
“掌握的消息还是太少了……也罢。”
哈斯摇摇头,将真相道来。
“克拉克家族每代先知都无权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因为你们是祭品,在与吾见面的那刻，便只剩三十年的时光了。”
“三十年？我与你相识已经五年，意思是……”
少年捂住头跪在地上痛苦的消化这件事实,他还不想死,况且是从出生开始就安排好的命运,难怪家族的所有人都待自己这么好。如果是无法改变的未来,那他就没有自由而言。
“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话?我应该有权力来决择生死!”
“汝当然有活下去的权力,但没有意义。”
“什么?”
伊莱难以置信,他未料到哈斯塔竟然会当面否认自己的生命价值,短短几个字在脑子中不断回放,他天真的相信主所有的话,不去问不去想。若他今天和平时一样正常度过,那是否就永远当个可怜的笼中鸟了?
“吾杀掉先知并非自愿,这是上天的旨意。建立城市有对等的代价,就像我们选拔的规则，神的赐福也是,为你带来预则能力的同时,也能压制吾的狂暴期。”
“……”
“好受一点了吗?”
匍匐在地上颤抖的伊莱抬起头投来怀疑的目光,他的嗓子十分沙哑,短暂思考一会儿才开口。
“继续…”
“吾很欣慰,汝是百年来最有耐心的。所以也希望伊莱能一直保持下去,好吗?”
哈斯塔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将实情告诉伊莱，因为残酷的真相并不是的有人能承担，就算接受了，也会背负着绝望活到三十年后。不管伊莱是哪种，他都会很痛苦。见对方没有回答哈斯塔便讲了下去。
“如果不献祭先知,进入狂暴期时吾会杀掉城市里的所有人,而先知体内的赐福正有抑制作用,能避免灾难的发生。”
“伊菜，作为城主必须保持理智，绝对不能有私欲，就算是汝是吾的爱人。”
“不求汝能原谅,至少可以理解。”
说完，大厅陷入沉寂，伊莱像是认思考很久，火气似乎也消了不少，表情平静许多。一只手靠在脑侧有节奏地敲着。终于，他再次对上哈斯塔的视线。
“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不死那么这条生命毫无意义，而且再怎么抗拒也会被你吃掉,还不如选择利益最大化的，反正代价很小。”
那双灿的眼睛变得像月光下的湖水般宁静，更如稳重，却不再平易近人。
“每个人的生命都很沉重,对于吾而言,汝是最重要的。”
伊莱皱皱眉,忍住了嗤笑,满脸都是嘲讽。
“您这不是自我矛盾吗?明明说过最重要的是城市,别再安慰我了,这点小事还是能承受的了。”
“吾是城主,也更是汝的爱人。”
“我知道,但您可不能任性抛下市民们不管,大家需要您……我也一样。”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伊莱伸手要抱到哈斯塔时,又被躲开了。
“不,其实还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成功率很高。”
少年瞬间高兴起来，像亮晶晶的星星焕发光。
“真的吗?!”
“届时,愚人金会来杀了我,因为某种原因，自杀会引来些没必的麻烦。”
这句话说出口时，伊莱喜悦的表情疑固了一瞬。
“您说什么?”
之后,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上前扯着哈斯塔的衣服质问。
“这就是您所说的两全其美?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何会想出这种方法？您的性命甚至比所有人金贵！”
哈斯塔感受到伊莱的双手在此刻无比有力,他执意要抓着,仿佛一松手祂就会逃走。哈斯塔呦不过伊菜,蹲下安慰着。
“说的没错,但吾希望这一次汝能活下去。届时,城市便交给汝了。”
伊莱钻入怀中紧紧拥抱这副冰冷的身躯,头蹭地衣料发出窸窣声,传来细小的唔咽。
“我拒绝,您答应过要一直陪我,神明不能食言。”
“伊莱，吾早就不是神了，这种能力夺走太多人类的生命，吾不知该如何罪，只能找上“k”为那些灵魂带来解脱。或许，吾才更像死神，一头被本性支配的怪物。”
触手化作人类双手的形态回应着伊莱的拥抱。越是这样,伊菜就越舍不得放开，他们都在享受这片刻安宁。
“吾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所以汝今日的记忆将会被清洗。”
听到这里,伊莱挣脱哈斯塔的怀抱，不慎撞到背后的门不断求道。
“不……您不可以夺走我的记忆!求您了…明明好不容易才开始了解您,我不想再变成什都不知道的祭品!”
就算伊莱再怎么试图改变对方的想法,哈斯塔也从未动摇过,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那双漆黑的眼睛有冒出红光的征兆，伊莱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祂要做什么，转身就去按动门把手想逃离,但他意外发现门似乎从外面被锁住了。原来愚人金不仅支走了附近的人,还顺便带上锁。
所有的触手涌向伊菜，缠住了他的四肢和腰，哈斯塔特意找到敏感点的位置施更大的力度,让伊莱无法反抗。
祂的眼睛再次变得腥红，伊莱被限制住无法扭头只能被迫接受，在临“死”前问道。
“我们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
“我们帮助别人脱苦海，实际上也陷入轮回里徘徊。但好在我们可以自救。”
哈斯塔抵上伊菜的额头温柔细语。
“生命活着的意义是为了彼此纠缠，这才是命运。”
巨大的倦意侵占伊菜的大脑，沉沉昏睡过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