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时起，秦彻便选择了活着。
因为璀璨星航的那番话，他在后来的每一日里都开始用心去感受风声、雨滴、花开与流云。
曾经他觉得一切都无趣无味，而如今却学会了去捕捉那些微小的美好。
他原以为，惜命的璀璨星航会一直陪伴下去，甚至比他活得更久。
然而他从未料到，她会在未来某个时刻，竟为了他而舍弃一切——甚至是她唯一的生命。
“恶龙。”
“带来灾难的存在。”
这些诅咒般的字眼，自那天起便像坏掉的录音带，在他脑海中无休止地回荡。
可与此同时，也有另一句璀璨星航的话顽强地嵌在他的记忆里：
——“活下去。”
——“你要记着，只要活下去，就能见证不少美好。”
那时，璀璨星航的手指轻轻滑过秦彻的面庞。
那是她最后一次触碰他。
“你这样喜欢活着的人，为什么要选择为我赴死？”
秦彻颤抖的声音低低响起，他努力想和往常一样，与眼前的旅者对话。
可他指尖停在她鼻尖时，却只触及到那彻骨的静止——毫无呼吸。
“真要说的话，该死的……明明是我这个被世人视作不祥的恶龙才对。”
他死死抱住她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拉回到自己怀中。
那一刻，向来不曾落泪的他，眼泪却如决堤的海潮般汹涌而下。
“为什么？你这样美好的人，为什么要因为我而死去？”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怀里的温度却一点点消散。
他抱得越紧，心底的绝望便越深。仿佛只要他不放手，她就能像往常那样睁开眼睛，笑着与他说话。
从来以为自己无情无欲的恶龙——秦彻，那时第一次体会到人类所谓的情感。
他还记得，璀璨星航曾经总是笑着抱怨他面无表情，盼望他能多一些欢笑，多一些坦露。
她说过，无论是喜悦还是泪水，她都会毫无保留地接纳。
“人就这么喜欢让别人改变吗？”
他曾这样无奈地回应。
而她只是认真地摇头：“我只是觉得，把所有情绪都闷在心里，实在太痛苦了。”
她说过：“想想看，如果一个人吞下的委屈和伤痛都得不到释放，那他该有多难受啊？”
秦彻却不以为然：“杞人忧天。你能哭就哭，能笑就笑，何必替我担心？”
璀璨星航只是轻轻抚过他龙身上逐渐愈合的伤口，声音低柔却坚定：“就像不理会伤口只会让它发炎一样，若是不肯吐露心底的委屈，人也会因此病倒。”
“因为我把你当作朋友，所以我希望你哪怕是哭泣、哪怕是愤怒，也能真实地表达出来，而不是把它们埋在心底。”
可等到秦彻真正理解情感的意义之时，等待他的，却是她冰冷无温的躯体。
那段日子里，璀璨星航总是替身受伤的恶龙出战，去对抗一个又一个自称勇者的人。久而久之，她便被世人冠以一个称号——“魔女”。
魔女死去的那一天，秦彻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
他在心底第一次许下愿望：
——愿她能睁开眼睛，愿她能再一次复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声与怀中逐渐冰冷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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