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4）

“她呢？”今天是相柳和邱语微约好的时间，但是来送货物的人却是邱语微的下属。

“老板说自己有事抽不开身”下属闻言恭恭敬敬地禀报道“特意派属下将此物交予大人”

相柳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光滑晶莹的鳞片，它捕捉着周围每一缕光线，变幻出彩虹般的绚烂色彩。

“她现在在哪儿！”相柳眼神一变，‘啪’一声关上盒子，明明是收到珍贵礼物的一方，却好像并没有那么喜悦。

“老板说要自己一个人待几天，并没有告知属下具体去哪里”下属有些慌乱，不知道相柳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生气起来。

“你先回去”相柳皱眉，他在鳞片上施加追踪术法，并且沿着气息一路追踪，终于，他在海中央的一块礁石上找到了邱语微。

邱语微似是睡着了，面容沉静姝丽，脸颊、锁骨以及胸口的部位都有晶莹的鳞片覆盖，她的睫毛纤长笔直，皓腕似若霜雪，及腰的墨发如海藻般披在身后。

波光粼粼宛如琉璃宝石一般闪耀的鱼尾，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惊艳，一切美的不可方物，就像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

相柳踩在海面上的动作轻而缓，他坐在礁石上，垂眸静静望着邱语微的睡颜。

和自己不甚喜欢妖形态不同的是，邱语微倒是相当喜欢自己的原型，并且三天两头会回到海里待一阵。

饶是相柳活了近乎千年，他也不得不承认，邱语微是他见过美得最纯粹的生物，浑然天成的气质，和人说话的时候会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让人一眼瞧见她眼底的明亮。

“唔？”邱语微鼻翼微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即是一身纯净雪色的相柳“大人？你怎么来了？”

“我倒想要问问你”相柳握住邱语微的手腕，将对方从海面轻松搂进自己怀里，他反手拿出那块鳞片“这是什么意思？”

“送给大人的礼物，这是我身上最坚硬的鳞片，也是防御能力最强的”邱语微摇了摇自己的尾巴尖，看起来一副兴高采烈的天真模样。

“大人要做的事情很危险，我的鳞片能够抵挡一次致命伤，对普通攻击...”也有防御作用。

“那你呢？”相柳打断邱语微的话“失去了防御你怎么办？”

“会长起来的，大人你看，已经愈合了，很快就可以长出新的鳞片”邱语微指着自己尾巴上的一处缺口说道，粉红的皮肉昭示着那里的不同和缺失“其他鳞片也有防御能力，不会影响多少的”

“谁允许你...”相柳越想越气，他刚想责备，在看到邱语微苍白的脸色之后又改了口，转而扶住对方的肩头“既然想要报恩，就听我的话，我没让你做的事情不许去做”

“抱歉，大人”邱语微心里并不觉得后悔，她不擅战斗，也就防御高些，但是有些时候难免会离开相柳，给对方一片鳞片其实也是最稳妥的举动。

况且相柳对她本就有救命之恩，幼时她无力自保，若不是对方相救，想必自己早就死在海怪口下，所以，邱语微也是照着最高标准报答对方的。

“我不需要道歉，你若是真出了事，我...”相柳握住邱语微的手，给对方渡了些灵气过去，帮助她尽快长出新的鳞片“...会拖累我，我不需要没用的人留在我身边”

“大人，您不用这样，其实我在海里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邱语微本想抽回手，也怪她体质特殊，对常人以及鲛人适用的药，到她这里却起不到任何效果，目前唯二的治疗方法就是自愈和渡灵气。

“别动”相柳皱眉，却是愈发紧握住邱语微的手。

“大人，我自愈能力快，很快就能长出来的，而且新的鳞片也不会比最开始的时候差多少”闻言，邱语微确实没再动，只是嘴里还絮絮叨叨道。

“噤声”相柳眯起双眸，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邱语微脸上。

“……”邱语微不再说话，乖乖地把下巴搁在相柳的肩膀上，缺失一块鳞片的位置有些痒痒的，多半是新的鳞片正在生长中。

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液体的流动声，不像是大海，倒像是她应该无比熟悉的液体，邱语微感受到一股难以抗拒的诱惑，促使她下意识贴过去。

相柳的本体是白色的九头蛇，所以就算化为人形，也是皮肤白皙，如同乳白色玉石一般的存在，他脖颈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汩汩流动的血液声在邱语微耳边无限放大。

血液中散发着强大灵力的气息，带着不可名状的魔力，激起邱语微沉睡的感官，她的瞳孔骤缩，狩猎用的尖牙悄无声息地从唇间冒出来，直抵猎物脖颈之下。

眼瞳好似闪着幽幽的光，直到唇瓣碰到温度略低的皮肤后，邱语微这才清醒过来，原本莫名透着冰冷的眼眸瞬间恢复平时明亮的湖蓝色，还带着一点儿慌乱。

她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刚才竟然想真的咬下去吸血，光是想象着尖牙刺破皮肤的触感，就让邱语微自责到想要蜷缩起身体，她是鲛人啊，鲛人都是吃海草的。

脖颈的轻柔的触感让相柳心头一颤，细腻的情感萦绕在心间，他的语气很轻“怎么了？”

相柳的一只手保持着握紧邱语微的手的状态，另一只手即将触碰对方柔软的腰际，他迟疑片刻，又转而轻拍她的后背。

邱语微刚才就在海里泡着，现在两人挨的这么近，相柳身上自然不可避免的也沾上海水，纯白的衣袍贴在身上，一身冰冷似乎因此被全部冲散，如冰化一般尽数流淌，轻颤的眼眸里是他无法遮掩的心动。

“没什么...”邱语微还没从刚才自己‘诡异’的行为中脱离出来，她忙不迭回到海里泡着，小半张脸都浸在水下。

相柳见邱语微眼神飘忽着不敢看自己，他蹲下来，抬手摸了摸对方墨黑的发顶，眼神中竟是罕见地带着柔情之色“没关系”

注视着相柳的目光，邱语微逐渐冷静下来，脑袋悄悄露出水面，决定还是应该汇报之前的事情，这件事情她也想了一段时间“大人，因为二公子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想，或许我应该嫁给大公子……”

“你说什么！”相柳连话都没听邱语微说完，他的眼中的情愫一瞬间消失，血红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知道这话是真心还是其他什么。

“之前我因为和二公子交好，所以受到便利，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日后青丘的族长恐怕会是大公子，若是我嫁了去...”

“这样大人就能借助青丘的财产和人脉，对接下来的行动也更有利”邱语微并没有被相柳带有攻击性的竖瞳吓到，反而一脸认真地继续解释。

“你让涂山璟回去不就都解决了”相柳基本上听懂邱语微的逻辑，但是他也不至于让对方整条鱼都赔进去。

“但是，二公子说他不想回去”邱语微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他不想回去？”相柳冷笑一声“那你就想嫁给涂山篌了？”

“其实我是可以的”邱语微小声回答道。

“你再说一遍”相柳语气平静，只是面露凶光，血红色的竖瞳变得愈发鲜亮，完全打碎他一身的清冷。

相柳也下到海里，他不断往前逼近，直到把邱语微完全困于自己的双臂和礁石之间，纯白的长发和乌发在碧蓝的海水中缠绕，画面看着旖旎且和谐“你想嫁给谁？”

“……”邱语微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弄不清楚相柳的指示“大人觉得我应该嫁给谁？”

“不如...”相柳的目光逐渐下移，猩红的眸子落在邱语微红润饱满的唇瓣上，他不自觉靠近，像是呢喃一般说道“...和我”

“为什么？”虽然相柳的声音很小，但是两人挨得很近，所以邱语微还是听到了。

她心里全然一片茫然，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质疑相柳的决定，但是对方这次的决定怎么想都没有实际价值。

“你不愿意？”相柳撑在礁石上的双手瞬间握紧，但又被他很快松开，甚至隐隐有想要退开的意思，他的声音发紧，似是在紧张，又好像只是在略微压低声音说话。

“也不是，只是觉得大人娶我没有什么实际利益”邱语微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些困惑“而且，我已经是大人的人了，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大人”

不得不说，相柳被邱语微的这一句话哄好了，他的瞳孔瞬间恢复平常状态的颜色，面容也冷静稳重下来。

“但是大人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邱语微试图让相柳突然昏头的大脑可以清醒一点。

“安静，这件事情不许再提了”相柳抬手捂住邱语微的唇瓣，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按照相柳了解到的鲛人的习性，邱语微可能是真没有那个意思，所以只是他自己想多了而已。

邱语微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