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祠堂门口，姜止回头看了眼元佑：“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不必去了。”
她与元佑并不是真夫妻，她能欺骗祖母，是想让祖母安心，她怎能欺骗九泉下的母亲。
元佑没有异议，“好，我等你。”她想必有很多话要与姜夫人说吧。
姜止进去后，佩儿把门关上了。
姜止走向排列整齐的姜家祖先排位。
最前面的牌位上写着“爱妻姜氏之牌位”。
姜止眼眶一热，跪了下去，拜了三拜，“娘，女儿来看您了。”
相别十年，却是阴阳两隔。
这些年来，她没有一日不想回到姜府，回到母亲身边，若不是这个信念支撑着，她或许早已死了，谁想还是没能见到母亲。
佩儿也跪了下来：“夫人，小姐回来了，小姐现在是太子妃了，太子殿下待小姐很好，您可以安息了。”
佩儿郑重拜了下去，夫人宅心仁厚，夫人在世的时候，待她很是宽容，允许她与小姐一块儿读书识字，是故她也不是睁眼瞎。
“母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果真是病逝的吗？”姜止心中有此疑问，母亲是医药世家的千金，外祖父母自小就教她医术，就因为郁结于心，母亲就死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若是事有蹊跷，还请母亲给女儿一个提示，女儿好为您申冤。”
姜止把点燃的三柱香插到牌位前，那香竟折断了一根，姜止手不小心碰到了香炉，有什么掉落在地上。
“小姐。”佩儿惊叹。
姜止心中一紧。
捡起地上之物查看，是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芸”字，玉佩上染了些许血迹，看样子是被人用力握着留下的。
“芸姨娘？”这府里带“芸”字的，只有芸姨娘。
“芸姨娘是母亲身边的人，母亲待她不薄，母亲的死难道真与她有关？”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姜止不敢妄下定论，这玉佩，她暂时收着。
“佩儿，母亲离世之后，芸姨娘是否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经此一事，姜止不敢再轻易相信府里的任何人了。
佩儿仔细想了想，“夫人离世以后，林芳宛容不得奴婢，就把奴婢打发到杂役房了，不过奴婢夜里出来的时候，偶尔有几次见芸姨娘偷偷祭拜夫人。”
母亲待身边的人都很慈善，府里规矩森严，妾室不能随意祭拜主母，芸姨娘许是感念也未可知。
姜止的头忽然剧烈地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噬咬了。
佩儿急忙扶住她，“小姐，您没事吧？”
那痛只是一瞬就消失了，但那种感觉还是清晰如在眼前。
她被欧阳崇掳去以后，欧阳崇曾喂她吃了些东西，难道是那个缘故？
姜止给自己把脉，脉象正常，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今日，她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欧阳崇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
姜止一阵心悸，欧阳崇这个老匹夫，还想害自己到什么时候？
姜止出来的时候，元佑见她脸色很难看，上前关切道：“可是累了？我送你回房歇息。”
姜止点点头。
元佑扶着她回沐风院，姜止的房间在一间上好厢房里，离老夫人的主室很近。
……
午觉小憩了一会儿，没有深睡，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叫她。
是芸姨娘的声音，姜止想自己没有去找她，她反而找上了自己。
芸姨娘笑脸盈盈，仍旧是柔弱的姿态，但在此刻，姜止竟觉得有些假。
芸姨娘似乎行动不便。
姜止急问：“芸姨这是怎么了？”
依芸姨娘的性子是不肯说的，姜彦替她道：“那日送长姐出嫁后，夫人发怒要杖责母亲，幸亏太子殿下身边的护卫出面，夫人才作罢了，母亲受了两杖。”
芸姨娘勉强笑道：“不碍事的。大小姐平日照顾我们母子，今日回门，我特意带彦儿过来看看你。”
转头对彦儿道：“彦儿，母亲时常教导你要知恩图报，你要时刻记得长姐的疼爱，以后报答长姐，知道吗？”
芸姨娘在后宅里呆得久了，或许已不是当年毫无城府的小丫头了。
人都是以利为先的，她摆明自己的姿态，告诉姜止，自己不会白得她的好处，将来是会回报的。
姜止也并非是一无所图的，林芳宛容不得自己，她需要芸姨娘母子争宠，压制林芳宛。
彦儿听了芸姨娘的话，乖巧地昂起头，“长姐对彦儿的好，彦儿都记在心里，长姐若是需要彦儿，彦儿在所不辞。”彦儿学着大人的模样拍着胸脯说出这番话。
姜止摸摸他的头：“彦儿是我的弟弟，长姐爱护你也是应该的，彦儿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也不必觉得亏欠了长姐，将来长姐也是要指望你的。”
彦儿笑了。
姜止邀请他们进来，屋中摆放着凤梨酥、芙蓉糕、茯苓糕三色点心，她还没动过。
彦儿见到那糕点，眼睛亮了起来。
芸姨娘母子平日生活拮据，这糕点价格昂贵，想必他们没有吃过。
姜止把糕点往彦儿那边推去：“想吃就吃吧，跟长姐还客气什么。”
彦儿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回头看看芸姨娘，询问她的意思。
芸姨娘道：“你长姐一番好意，你就吃吧。”
姜止道：“芸姨，你也吃点。”
芸姨娘身形纤瘦，但已不是先前的骨瘦如柴，她暗暗用了些保养之物，容颜也渐渐有了光彩。
姜止记得，芸姨娘年轻的时候，也是很美的。
芸姨娘没吃几口，想是想让彦儿多吃一些，看着他满眼都是幸福。
姜止把她拉到妆镜前。
芸姨娘几乎想逃蹿开，她已经许多年不曾照过镜子。
知自己容颜已老，她不愿徒增伤感。
“芸姨，你看看，你已经变美了许多，芸姨本就漂亮，稍微养养，果然还是个美人。”
芸姨娘这才抬头看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不复年轻，但风韵犹在。
芸姨娘抚上自己的脸颊，不敢相信。
这些年过得太苦，她以为自己的容颜早已衰竭。
“大小姐，这是我吗？”
姜止肯定道：“当然了，芸姨，假以时日，你一定会重获父亲宠爱。”
其实今日来，芸姨娘是有求于姜止。
姜止走了，日后府里无人护着他们，她担心林芳宛早晚知道彦儿的底子，会对他们母子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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