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直奔正厅而来,身边还带了些许人手,林芳宛坐在主位之上,淡定喝着茶水,像无事人似的。
半晌,她才抬眼看姜止,“哟,是大小姐回来了,止儿,是否在太子府住得不惯,想回来住?你的房间一直让人收拾着,你回来也住得习惯。”她话语里有嘲讽的意味。
一个出嫁的姑娘在婆家住得不习惯,非要跑回来住,不是被婆家冷落了是什么。
她特意瞧了一眼,太子没跟来,想来太子对她,并非那么上心。
姜止开门见山:“芸姨娘呢?”
林芳宛仿佛是好意:“止儿,你才成亲不过数月,就急着生子,未免急了些,你芸姨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我已经派人把她接回来了。”
姜止正要去,忽而又转身道:“姜府一向宽以待人,芸姨娘好歹也是妾室,姨娘动辄磋磨,难道忘了自己曾经也是妾室?”
这是林芳宛的痛处,她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哪里容得别人提起曾经的不光荣?
她是依附着妹妹才嫁进姜府的。
“大小姐这说的哪里话,我不过让她在房里静养,何曾亏待她?”
“芸姨娘是我母亲的丫鬟,也是我的长辈,若是姜府庙大容不得芸姨娘,我自会带她走!”
林芳宛忽然站了起来,她似乎没想到这茬。
姜止方走到门口几步,就听人慌忙道:“不好了,芸姨娘自尽了……”
姜止一震,脚步软了软,险些跌倒,缓过神来后疾步往着芸姨娘院里去了。
到院门口只听得房里哭声一片,姜止感到不安,进屋一看,房里还挂着白凌,芸姨娘已经被救了下来。
芸姨娘宽待下人,尽管自己月钱不多,平时绣了帕子出去换钱,遇到需要帮助的下人,也会拿出体己帮助他们,是以芸姨娘这里出事,赶来帮忙的不少。
“芸姨。”姜止的声音有些抖,她已经失去娘了,不想再失去芸姨这个母亲身边最亲近的人。
芸姨娘面色苍白,颊边挂着两行泪。
门口忽地出现一抹阴影,姜淮与面色不好地出现了。
姜淮与声音洪亮,带着家主的威压,“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跪倒在地,想着芸姨娘平日待自己不错,现在遭此横祸,干脆壮着胆子道:“将军,夫人苛待芸姨娘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芸姨娘好端端替大小姐祈福,被夫人接回来,呵斥一顿,禁足在这院中,芸姨娘一时想不开,才……”
姜淮与不是不知道林芳宛对芸姨娘不待见,但没想到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好好的要把人逼死。
桌上摆放着给芸姨娘的饭菜,姜淮与端起来一闻,瞬间暴怒,将饭菜扫落在地:“我姜府已经吃不起饭了吗!”
这哪里是给妾室吃的,下人吃的也比这好多了,还是馊的。
林芳宛做的也太过了。
他堂堂的将军府,竟苛待妾室,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
这也就罢了,这次险些闹出人命,他在朝堂之上还要不要混了?
芸姨娘抹着泪,“将军,就让我走吧。”她泪落如珠,知道无人在意自己,死前就穿了一身白,好清静离开这世界。
芸姨娘无助的模样让姜淮与生了怜惜之情,这些年因着她是挽月的人,姜淮与很少来看她,恐挽月知道了会不高兴,但就是因为这样,却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是自己的错。
姜淮与难得宽慰她:“你不要多想,我会替你做主。”
姜淮与沉声:“去把夫人叫来。”
林芳宛已经到门口了,她见芸姨娘的第一眼,是不解,接着就是愤怒。
她拿当年的事威胁芸姨娘,要芸姨娘安分守己,不让姜彦出头,所以这次姜止回来,她显得淡定。
不曾想自己小瞧了芸姨娘,她翅膀硬了,敢与自己作对了。
苛待妾室,原本在宅院里算不得什么,哪个女人容得别人同自己分享丈夫,关起门来谁也不会说什么,但传出去就不一样了,不但影响家主仕途,就连自己的名声也毁了。
林芳宛狠剜了芸姨娘一眼,芸姨娘竟是个狠的!
林芳宛震惊,随即跑到芸姨娘身边,抱住芸姨娘哭道:“妹妹,你怎会这般想不开,有什么事跟姐姐说就是了,姐姐不是让你好好养着身子吗?”
林芳宛这一顿操作,把自己说成是好心一片,不知芸姨娘为什么要自尽。
姜淮与指着地上的饭菜:“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地上就是一碗白饭加碗青菜,还隐约散着些难闻的气味。
林芳宛的确吩咐不准给芸姨娘好的饭菜,但也就是清淡些,还没到这个地步。
再加上芸姨娘寻了短见,这回自己是无论如何洗不清了。
再看芸姨娘一副无辜不知情的样子,林芳宛瞬间明白,自己被人做局了。
芸姨娘,她好得很!
“将军,不是我……”她见芸姨娘眼神躲闪,更是气得咬牙。
这个自己以为随手可以拿捏的小猫,竟然也会咬人。
“林芳宛,你也是做过妾室的人,为何就不能体谅芸姨娘,要把人逼成这样!”这些年林芳宛做事也算过得去,他还当她贤惠大度,谁想她是这样做事的。
“妾室”二字从姜淮与嘴里说出来,林芳宛如遭雷击。
她想起了自己作为妾室嫁进姜府,看着妹妹与姜淮与恩爱,自己只能做陪衬的日子,便是无尽的愤怒和屈辱。
就连现在林挽月死了,曾经的一切还是像恶梦一样挥之不去,人人都知道她曾是低贱的妾室。
林芳宛双眼通红:“将军,你心里一直是看不上我的吧?”
这话她早就想问了,姜淮与表面与她恩爱,可无数次梦里喊的却是妹妹的名字,在姜淮与心里,自己到底算什么?
“住口,你不配提挽月的名字,挽月性情纯良,怎会如你这般迫害妾室!”
林芳宛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将军是说她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