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刚响，柳畅就猫着腰溜到向阳课桌旁。少年校服领口松垮垮地敞着，指尖转着一枚游戏币："向哥，网吧新进了两台街机，去试试？"
向阳合上数学竞赛题集，瞥了眼讲台上打瞌睡的纪律委员。月光从后窗斜斜切进来，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老规矩？"
"那必须的！"柳畅从书包里摸出两根晾衣杆，"我观察过了，西边围墙的监控这两天检修。"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翻过围墙时，君怜正在草稿纸上演算最后一道导数题。钢笔尖突然在纸面洇开一团墨渍，她抬头望向窗外摇晃的梧桐枝桠，莫名想起下午物理课上那个意味深长的对视。
"向阳！"教导主任的怒吼划破夜空时，君怜的自动铅笔芯"啪"地折断在作业本上。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她看见柳畅耷拉着脑袋跟在教导主任身后，校服上沾着墙灰，而向阳...
少年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腕骨上有一道新鲜擦伤。他经过第三组过道时，君怜闻到了风里挟带的薄荷糖味道，混着网吧特有的烟味。
"明天叫家长来！"教导主任的茶杯重重磕在办公桌上。君怜抱着作业本经过教师办公室，听见王忠老师疲惫的声音："向阳家长，您孩子这次期中考了年级第二，但纪律问题......"
晨读课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时，君怜发现自己的课桌向前挪了两排。粉笔灰纷纷扬扬落在她摊开的英语书上，王忠正在黑板上画新的座位表。
"按成绩互补原则调整座位。"班主任用三角尺敲了敲向阳的名字，"向阳，你坐君怜前面。"
椅子拖动的声响惊醒了窗台上的麻雀。君怜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挡住自己三分之一的视线，他后脑勺翘起的一绺头发在晨光里泛着浅金色。当向阳转身借涂改带时，她才发现他右耳垂上有颗很小的痣。
"这道题，"物理老师用教鞭敲着黑板，"君怜来回答。"
君怜慌忙站起来，膝盖撞得课桌一震。练习册上的受力分析图突然变得陌生，她能感觉到前座传来的体温，向阳正在草稿纸上画着玩偶熊——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不会？"张漾老师推了推眼镜，"向阳呢？"
少年站起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君怜看见他校服后领下若隐若现的颈椎骨。"可以用动能定理，或者微元法。"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流畅的抛物线，"其实三角函数换元更简单。"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君怜盯着自己草稿纸上歪歪扭扭的公式。向阳坐下时后颈擦过她悬在空中的钢笔尖，墨水滴在习题册上，晕开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蝉鸣声忽然变得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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