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儿毫无保留地倾泻出全部灵力,与兽神展开了一场生死相搏的较量。燃烧生命的炽烈光辉中,她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筋脉寸寸崩裂的剧痛,那撕裂般的痛苦几乎令她窒息。这副凡胎肉体已然无法承受神魂之力的重负,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断翅的飞鸟般失去了支撑,向着无尽的黑暗坠落。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骤然从下方伸出,稳稳地将她接住,如同狂风骤雨中一片最后的港湾。
落地之后,那人不仅未曾松手,反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金瓶儿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林惊羽那张憔悴的脸——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泪光隐现,似压抑着千言万语。他的目光复杂而深沉,有不舍,有痛楚,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隐忍的愤怒。
雪蘅(金瓶儿)“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
她勉强启唇,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断续飘散在空气中。
林惊羽“应该什么?”
林惊羽骤然打断她,声音低沉沙哑,却掩不住其中翻涌的悲愤与无奈。
林惊羽“是乖乖听你的话,躲在这十万大山里,还是继续和那些鬼王宗的人厮杀到底?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都一个人扛下来?你帮小凡去救碧瑶,可谁来救你呢!”
他的语气陡然拔高,却又迅速压低,仿佛怕惊扰了怀中的她。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砸在心底,震得人无从逃避。
金瓶儿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那笑容仿佛被霜打过的秋叶,凄美而脆弱。她的嗓音轻若风中摇曳的细丝。
雪蘅(金瓶儿)“这是我的命。牺牲我一人,不论是正道弟子,还是魔教中的无辜之人,甚至天下苍生,都得以保全,不必再受兽神的荼毒。我……唯一对不起的,是……”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骤然涌上喉头,她身子猛地一颤,鲜红的血迹洇湿了他的衣袖,如一朵骤然绽放的妖艳之花。林惊羽慌乱地抬手为她擦拭,指尖触碰到的却是冰冷的寒意。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林惊羽“别说话了,金瓶儿,你一定会没事的!你可是魔教绝世天才,天下第一!”
然而,她的呼吸却愈发微弱,像风中残烛般飘摇不定。她的眼眸渐渐失了焦距,喃喃低语着,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
雪蘅(金瓶儿)“我有点累了……这些年,太累了。我想睡。”
林惊羽“不,金瓶儿,你不能睡!”
林惊羽双臂紧紧环住她,似乎这样就能拽住她正一点点飘离的灵魂。他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被痛苦撕扯得支离破碎。
林惊羽“瓶儿,还有那么多话没来得及对你说,你怎么能就这样睡去?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绣房,你从楼梯上缓步而下的那一瞬,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泪水滑落在她的面颊。
林惊羽“别闭上眼,好吗?我答应过自己,等解决了兽神之事,就一定要向你表明心意,要娶你为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她无力垂落的手臂,以及胸口最终归于寂静的起伏。
这一刻,时间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停,空气凝固成沉重的枷锁。林惊羽的瞳孔骤然收缩,双眼瞪得极大,仿佛要将眼前的景象撕裂开来,但脑海中却是一片苍白的空白,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无法思考。片刻后,他嘴唇微颤,声音低哑而破碎,像是从深渊中挤出的一丝残响。
林惊羽“不……我不信!”
随即,那压抑的情绪彻底决堤,他的嘶吼震彻天地,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林惊羽“你不会死的!”
他双手疯狂掐诀,灵力如潮水般涌动,在指尖汇聚成炽烈的光芒。然而,无论他如何尝试,那道身影依旧静默地躺在那里,不曾回应半分。每一次呼唤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他的心上,每一次努力都化作虚无缥缈的泡影。最终,他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希望从指缝间流逝,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同一时刻,张小凡与青云门的同门们匆匆赶到。怀中的金瓶儿已然冰冷,无声诉说着命运的无情。众人围上前去,低声劝慰。然而,无论话语如何温柔恳切,都无法平息林惊羽濒临崩溃的心智。他的世界仿佛已随那一抹温度消逝,只剩下无尽的空茫。
人群之外,张小凡默然伫立,目光深沉而复杂。他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内心的伤痛如潮水般翻涌而起,几近将他吞没。曾经刻意掩埋的记忆此刻挣脱了枷锁,直击灵魂深处。他明白,有些失去如同断裂的琴弦,再也无法复原;有些人则注定要用一生去背负这份刻骨铭心的悲恸,直到时光尽头。